然后,便是一声让他们心惊胆战的锣响,之前也是这样,凡锣声响,必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进攻者甚至都有了条件性反射,一听闻声音,定要低头。
果然,墙内立刻便有了连续的命令:“泼!”
墙外的人暗道不妙,连声大呼,但后面的同僚已经层层叠叠地压了过来,如同飞蛾一般附在宽达百步的墙垣之后,多达百人。
就在此时,墙内各处却泼洒出了一阵清澈而冒着白烟的沸水,洒在众人身上,顿时引发了一阵鬼哭狼嚎。
他们的甲胄虽厚,远处的箭射不穿,无力的戈矛也捅不进,但并非密闭,无缝不入的水偏生能钻进去。沸水浇来,甲士顿时觉得从头到脚,一阵火辣辣的疼,哪里顾得上攀墙,只能松了手,抱着头满地打滚。
墙内响起了一阵嚣张的大笑:“鼠辈,乃公烫死汝等!”
却是被赵无恤强令前去乡寺治伤的田贲,他裹了一圈带着血迹的葛布条后,不知从哪里又蹦了过来。刚好赶上国野民众在赵无恤命令下,手持木斗泼洒沸水,这可是他最爱干的事情,便过去帮忙,只是期间差点踩翻了炉灶上的釜。
赵无恤见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暗道这人虽然没头没脑,但也能为此处添一个战力,以壮气势,便没有赶他,只将他踹到后面。同时,也对跟在身边的成抟说道:“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第一鼓的攻击,已经被吾等遏制住了。”
墙外,一共有十多名甲士被泼得瞎了眼、脱了皮、起了血泡,彻底丧失了战斗力。总的来说,这只是杯水车薪,开水甚至烫不死人,更大的作用在于打击敌人士气。
然而这阻止不了对面的旅帅继续攻击,在稍微停歇了一瞬后,第二鼓又迅速响起。
进攻者们咬着牙,面对受伤同袍的哀嚎和惨叫,心悸之余,也产出了同哀之心。他们是平日里严加训练的中行氏族兵,不相信这矮矮的墙垣能阻止自己。
沸水刚泼完了一锅,下一锅可来不及烧。
于是,他们再次迈步,前赴后继地涌了上去,哀兵,必胜!
赵无恤也清楚这一点,他深吸了一口气,呼喊道:“戈矛手,剑盾手,上前!”
他对成抟说道:“你到后排去,带着两个人监阵,若有临敌软弱不前,试图脱逃者,斩!”
墙垣后的国人、野人们应令而退,顺便踩灭了烧水的炉灶篝火,以免引发混乱。然后,不少人直接抽出了武器,捡起了弓矢,跟在井然有序,整队上前的戈矛手和亲卫两后面,充当预备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