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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恤特别嘱咐他们,只除首恶,不许劫掠滥杀,他可不想引发骚乱和哄抢,而是在迅猛一击后,平静如水的过渡。

是的,简单来说,只是为成氏,换一个家主而已,挑去几枝戳手的荆棘而已。

成巫下了牛车,默然走在队伍最前方,再次踏入了成氏庄园。半年前拆除的石墙任有少量遗留,成巫却无心感慨物去人非,他一直想着君子在他出门前,说的那句话。

当年,晋文公归国后,恨卫国在他流亡时的冷落,又恼火卫成公投靠楚国。于是在城濮之战获胜后,这位诸夏盟主就搞起了秋后算账,派巫祝前往鸩杀之,但卫人贿赂那巫医,放的毒被减量,所以卫成公侥幸未死。

君子这是在暗示他,做事,手脚干净些,不要拖泥带水。

这里的竖人侍女们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树林未伐,而群鸟尽散,所以今日庄园的里闾门洞大开。

成氏族兵在半年前早已被剥夺殆尽,兵甲全部被乡寺收缴,只剩下一些胆怯的族人,将自家的门紧紧关上,生怕受到波及。

所以成巫一路畅通无阻,穿堂过室,唯一的阻碍,却是在成翁的居所之外遇上的。

成叔战战兢兢,而一脸阴沉的成垄,则对不请而来的成巫怒目而视,他说道:

“乡三老,你今日前来,是要作甚?”

成巫已经稳定了心神,他个子矮小,身高不及面前的两人,便昂着头道:“登门探望鸠杖老者,乃乡三老抚恤孤寡老弱之职责所在,何况,我也是成氏一员,二位请让开,我要进去为阿翁诊脉治病。”

成垄唾了他一口:“你还有颜面自称成氏族人?治病探望要带如此多的兵甲么?还是说,是要像对付成氏季子一般,送上一盏毒药?”

成巫被揭了脸,心中暗恼,这个冥顽不化之人,就是君子的阻碍!

倘若成翁死去,剩下的人里,成叔懦弱,不足为惧。但这个成垄,却像当年的殷顽民一般,而且从成巫听闻的消息看,此人也是和外界联络最积极的人。

成巫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任人唾骂,像条狗一样被驱逐出族门的庶孽子弟了,他的身后,有了强大的靠山。

于是他眯起了眼,淡淡说道:“成垄昼饮,恐怕是醉了,为免惊扰阿翁,田司马,劳烦你将此人带下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