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实属于欺骗楚含章,待在楚含章身边多年,一个谎话都没说过的苏荷一开始时根本不敢,也不愿,直到
她实在是看不得自己从小伺候着长大的小姐那样歇斯底里的哭骂,那样悲痛欲绝,那样泪成双行。
所以,她还是说了。
朝华宫里,一个清冷木讷的姑娘穿着一身素色长衫,懒散乌发的跟那个坐在湖心亭中,静画山河的女子说,“帮你的事我已经做完了,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吧。”
风穿过亭子四周的纱幔吹散宣纸上的熟墨,宋朝华可惜的看了一眼后,把手中的笔放到一旁。
“崔先生行事小女子又怎么好多说呢?天高水阔,崔先生想去哪,自是可以去哪。”
“还算你守信用。”崔寂道,“你放心,那件事我会记得的。走了!”
步至亭口,她突然转身,“明德五年时我会再入这上京城,你这小姑娘虽说年纪不大心眼不小,但鉴于你心肠不坏,且为人处世之道很合我心意,所以,我很希望那时,你还活着。”
宋朝华面朝湖水,并没有回眸再看她一眼。
湖水起波,她说,“活着?”她抿着唇看着苍天倒入水中,印的汪蓝的水微微一笑。
明德五年吗?她尽力不辜负她的期望,努力的活到那个时候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又是隆冬。
秋和殿中还是一样的画面,小姑娘苏荷趴在慵懒的皇后娘娘身侧,喋喋不休的叨叨着魏宣帝袁恪为什么又要迎新人入宫。
叨叨完袁恪,还不忘叨叨起了送人的楚文肇,“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娘娘跟陛下这一年的相处明明很好,却偏偏还要送人进来。真是的!”
楚含章一如宋朝华进宫时那日那般点了下苏荷的头,笑道,“你又来不是,我都说了,这陛下是大魏的陛下,后宫是陛下的后宫,我跟陛下再如何亲厚祖宗礼法也总归是要遵循,不能违背的不是。”
“可,可婢子听说老爷这次送进宫的姑娘生的可好看了,有说声如黄莺婉转悠扬的,也有说身姿拂柳妩媚天成的。婢子,婢子这是怕嘛!”
“怕什么?”她看向她,“是怕这位姑娘入宫之后会抢了陛下对我的宠爱?你这心思还真是跟华姐姐入宫时一模一样,可么一年多下来,华姐姐人如何你也是看到了,现在,可还这么觉得了?”在这过去的一年半中,楚含章跟宋朝华之间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单看她对她的那一个“华姐姐”就能看出来了。
苏荷想了想,瘪着嘴,垂了垂脑袋,确实,宋夫人那是她看走眼了,这一年半来宋夫人对她家娘娘关爱之心怕是比她这个贴身婢子都要深厚。
想着今夏时,陛下外出巡视,夜间突起大雨还是宋夫人撑着伞跑到秋和殿哄了娘娘一晚上。
娘娘生病时,也是宋夫人衣不解带的守在床边,还给娘娘弹琴驱闷。
其余小事更是数不胜数,外人看来,她家娘娘真是宋夫人的亲妹妹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