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第十五章,若使牡丹开的早,下

宣武五年,帝后大婚,没有意想中的十里红妆,清冷的还不如寻常富贵人家嫁女。

楚含章出嫁前,楚文肇的继夫人宇文氏跟她说,“哎呀,大小姐,这不要大肆铺张,一律精简的旨可是先太后娘娘留下的遗诏,您啊可不能怪妾安排的不周。”

楚含章喜欢美人,但她不喜欢宇文氏,不喜欢到生厌,她冷冷刮了她一眼,“母后提倡节俭,陛下和本宫自当遵行。只庶母是否忘了,今日是本宫大婚,于礼庶母不配于此。”

“你……”跟楚含章不喜欢宇文氏一样,宇文氏也很不喜欢府里这位跋扈到无法无天的大小姐,她笑中带恨的死盯着她出去的背影,真当那王宫里是个什么好地方了吗?就你这样的性子,不被折磨死才有鬼。

她挺直腰背,抚上小腹,要不是她当年横插一手,她能嫁入楚家这么多年没有子嗣?

楚含章,楚大小姐,前途富贵,你可要仔仔细细的受好了。

“章儿!”

隔着描枝画凤的大红喜盖,楚含章依稀能辨别的出眼前一步之距的男子正是自己父亲,自上官云死后,他们这对父女之间就好似横了条天堑,她只要一见他就忍不住想起他为了楚家富贵,为了手中权势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的孩子当做手中砝码,舍了一个又一个。

“章儿”楚文肇冲楚含章伸了伸爬满老茧的手。

她退后一步,声色如冰,语寂如墨,“父亲。女儿拜别父亲。”

“哎!”他僵硬的收回手,浑浊的眼中盈满了泪水,“好。”

凤銮入宫,她端坐在历代大魏皇后所居住的秋和殿内,静静的等着那个多时不见的新人。

申时三科,“新人”缓步入殿,她左右手交握,一只手不停的扣着另一只手的掌心。

她坐在那,有忐忑,有紧张,却唯独没有喜悦,这一场姻缘看上去好像人人满足,可结果呢?

她不开心,很不开心。

她想,要是可以,她宁愿父亲少贪心一点,她宁愿楚家破落一点,她宁愿……

她只想娘亲还在,二哥还在,大哥依旧能带她出去弯弓射雕,爹爹也为了努力的吹好那一曲《白鹭高飞》折磨的她恨不得聋掉。

“四妹妹!”一只宽厚又布满老茧的手兀的握上楚含章的手,三年不见,楚含章竟不知她起先的三哥哥已长成了个风华少年。

秤挑红盖,十一岁的楚含章童稚尚存,面容较之三年前没差多少,但眉眼间却由无知天真变成了沉着冷静。

这样大一番变化,弄的袁恪一时间也慌了神,他站在灯前支吾半天,才道,“行了一天礼,累了吧。”

走到一旁的博物架,他边拿起一个箱奁边道,“宫里规矩多,朕料想四妹妹肯定是饿了,所以就提前让宫人在这盒子里装了些糕点,四妹妹,快尝尝?”

袁恪的眼里满是希冀,捧着糕点箱奁的动作更是近乎讨好,楚含章盯着他看了良久,良久后,心软起身,恭敬合规的给他行了个礼后才小心翼翼的从箱奁的盘子中,捻起一小块。

放到嘴角,微咬了一口后,道,“妾,多谢陛下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