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楚含章跟袁恪之间的相处之道慢慢变了味,之前,在楚含章那,袁恪是个比楚伯文和楚仲宜还要宠她的存在,之前,在楚伯文和楚仲宜那两兄弟那被拒绝的事她只要求到他面前七成的概率能得到满足。
可这日之后,他就变了,变得时常会教育她,礼仪不好会说,不爱诗书会说,更甚是连她最爱的雪地乱滚也都被明令禁止不准。
她真是想不通,明明说她只是个小姑娘,只要开心快乐的长大的人也是他,可怎么才五年,就变了。
她的这一个想不通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年三月,冬雪消融,等到楚含章坐在书案前再也看不到那片白茫无边的雪地时,等到她看着桌案上垒的比她还要高的书卷时,她彻底忍不住了。
袖角拂桌,堆了一侧的书卷被“哗啦啦”的推到了地上。
守在庭院中,陪着楚含章一起读书的袁恪闻声跑进屋内。看着满地书卷,他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径直走过去,拾起一卷拂了拂上面的灰尘后,又拾起另一卷,同样拂了拂灰尘,一卷拾起一卷摆好,不多会儿,散落在地的书卷就被他给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楚含章看着瘫而重立的书卷,又看着自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袁恪,胸腔中的火直冲上的脑门,“三哥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觉得章儿顽劣不堪,屡教不改?”
“并无。”袁恪道,“这书卷,我已替四妹妹重新拾起,四妹妹可接着看了。我就在院中,四妹妹若有什么不懂的大可叫我。”
堵着一口气的楚含章在他转身之际,把桌上的书卷又挥着袖子的撒了一地,“我不想看这些书,我从来就不喜欢看书,三哥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可为什么从广源楼回来后就非要让我读了呢?”
她走到袁恪的面前,昂着头,努力的将自己的视线与他的齐平,“三哥是不是嫌弃章儿了?”
袁恪挪开视线,道,“四妹妹可还记得在楼中时,我说与你听的道理?”
“记得啊,可担责与读书有什么关系,我不爱读书又不代表我不愿担责,年节时我已跟着爹爹开始学武,当今天下战乱横飞,灾祸四起,为将不更能保家卫国?三哥就是觉得我没有朝华郡主温柔贤淑,三哥就是想要我成为第二个朝华郡主,是也不是?”
朝华郡主全名宋朝华,是宋王宋琦的妹妹。
晋城一役,历经四年,这其中除了一直镇守尚庄郡的楚文肇以外,魏孝帝前后也派了两次人马过去支援,这位宋王就是其中一批。
宋琦年轻气盛,一腔孤勇很得楚文肇的心,所以他到晋城后没过几天就跟楚文肇歃血为盟,结了八拜之交,宋琦跟楚文肇相似,但文化程度上却是高了他几个度,大魏跟陈国的几次交兵,若非有宋琦献策,死伤之上怕会超出很多。
三个月前,楚文肇班师回朝,宋琦也就跟着一起回了上京城,回城后,宋琦因着宋家人丁稀薄,家中无人气便打着要跟楚文肇切磋武艺的由头,隔三差五登门楚家。
与此一起来的,还有他才八岁的妹妹宋朝华。
宋朝华跟楚含章这个将门女很是不同,她有着比冬雪还要皙白的脸,也有着能跟杨柳比长的眉,更有着就像书堆子里浸染出来的书生气,温婉的就不似寻常人。
楚含章对她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就像她们本就是开在两个季度的花,她是冬末春初的梅花,而宋朝华却是盛夏之时的莲。
遇不着,自然也就毫无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