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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连忙解释道:“俄国也是靠广阔的国土,以及国家政策来拉动工业生产。我本以为俄国是能挺住的。”

这话让韦泽无言以对,工作人员对俄国与民朝的对比基础让韦泽理解不能。就在不爽的感觉飞速上升的时候,韦泽心念一转,承担给韦泽汇报情况的同志不该是大家眼里的渣渣。这位年轻人这么问,大概不是纯粹的脑子一热。

“详细讲讲你对民朝和俄国的看法。”韦泽决定仔细听听。

两国都是农业国起家,两国工业化时间都不长,两国都是由强势人物引导的工业发展,两国都地大物博……

这些对比一条条的列出,连韦泽都不得不承认这位工作人员是用了心的。他问道:“小同志,这么多的比较范畴大概不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吧。能不能给我说说思路来源?”

“在党校和干校里面有很多讨论制度的课程,有一项就是各国对比。”工作人员带着兴奋答道。

“你这是集大成喽?”韦泽笑道。

“我只是越比较越觉得俄国和我们民朝比较像,俄国作家的作品让我很有感觉。”工作人员说道俄国文学,立刻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

韦泽没办法理解这种感动,他也看过不少俄国文学,他也承认俄国文学的确不错。不过这些文学作品,特别是苏联之前的俄国作品根本打动不了韦泽。倒是西欧的文学作品让韦泽非常喜欢。

“小同志,在我看来,俄国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稳定的自耕农阶层。最近的农奴解放也没能真的解放农奴,只是让所谓农村公社兴起。这就是俄国和民朝本质性的不同,我们民朝的人民首先是自耕农,在自耕农的发展过程中因为小生产资料私有的局限性,开始出现农业联合生产。生产资料是用来搞生产的,而不是用来寄托或者标榜道德水平的。社会基础有如此巨大的差距,我不认为民朝在本质上与俄国相同。”韦泽解释完了,就想结束这次讨论。

“可是俄国和我们相同的地方那么多……”这位工作人员本能的想说服韦泽。

韦泽摆摆手,强行终止了已经没什么意义的谈话,“表面要看,本质更要看。”

工作人员见没机会说服韦泽,他赶紧继续自己的汇报工作,“俄国通过了斯托雷平的改革方案,公布《关于对农民土地占有和土地使用现行法若干补充规定》的法令。准许农民退出村社。每个农民可以取得村社的份地作为私产,并允许出卖。村社拨给退社农民的土地必须在一个地段内,使之可以成为独立田庄或独家农场。政府通过农民银行贷款给富裕农民,作为购买土地和建立农场之用。”

听了这个,韦泽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接下来只是挥挥手,让负责汇报的工作人员放下文件后结束汇报。并没有对此再说什么。等工作人员退出去,韦泽拿起有关改革的部分看了起来。至少从文件上列出的内容上看,新改革政策的目的就是要创造出自耕农阶级。这票政策想创造出来的自耕农们在政治上和经济上都不受制于贵族,也不受制于“村社”。

“村社”和中国农村的宗族极为类似,中国宗族势力牛x的时候,宗族长老开个会就可以决定宗族成员的生死,宗族成员们必须依附被地主掌握的宗族势力。在俄国的宗族长老就是当地的贵族和地主,他们同样拥有绝大的权力。俄国农民同样对“村社”有极大的遵从。

回到这个时代,看了很多一手资料,韦泽才了解了俄国农村到底是啥德行。自耕农的田园牧歌已经够落后了,“宗族村社”的田园牧歌大概只能用噩梦来形容。前有托尔斯泰,后有索尔仁尼琴,都强烈认为“村社”代表了俄罗斯的良心。这种观念在苏联崩溃前是“俄罗斯知识份子”们的普遍看法。确定了这些事实之后,韦泽总算是理解苏联崩溃绝非偶然。噩梦都能当良心,苏联不崩溃才是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