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将的老伴范少校也是从广西一路走到广州去的,女人家意气风发的走过万里征程,同样获得了开国功臣的荣耀和身份,她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受气的小媳妇。见丈夫居然对自己发起火来,老太太毫不迟疑的对着老伴怒道:“你在家耍什么横!你真横就去找周新华横去。你是个少将,那小毛孩子也是个少将。少将对少将,这才算是公平吧?冲我们发火,很有面子么?”
被老伴这么一通抢白,孙少将暂时停顿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理屈词穷,而是他没办法立刻在家事与公事之间找到一个平衡。范老太太抢白了丈夫一番,然后转头对露出撒娇表情的女儿严厉的呵斥道:“你逞的是什么能?都督的事情你也敢管?”
也许是从小就被母亲训斥惯了,孙玥立刻就显得顺从起来。她问道:“娘,那现在怎么办?”
老太太没有立刻回答。这件事牵扯的人不多,可牵扯到的人地位太高。她也不敢立刻就自己拿出一个什么方案出来。
孙少将只觉得有些糊涂了。这本来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女儿本来就做的不对。军中对责任看的非常重,谁的挖的坑,谁就得来填。都督挖了一个坑,都督自己跳下去把坑填了。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怎么到了女儿这里就成了都督挖坑别人来填坑?韦泽都督挖的坑,他自然填的了。让别人来填,就算是把命填进去也填不满。要是在战争时期,这么做的人即便侥幸成功,只怕也被人背后打黑枪了。
现在孙少将最不理解的是,为啥他闺女居然就能想出这等烂办法,而且自以为计的去瞎折腾。若不是牵扯到闺女的前程,孙少将其实心里面还是想为周新华的处置叫声好呢。
就在此时,老太太定下了主意。“过几天我们的读书会就要开会,我和祁家妹妹说说。看看她能不能从中给说说话。”
一提起那个打着读书会幌子的“饮酒会”,孙少将就觉得很无语。这个纯女性组成的团体看着没啥,真的折腾起来还颇有能量。在找人抵话,拉近乎上,饮酒会甚至有些手眼通天的意思。孙少将却也没就此发表什么言论,毕竟是自家女儿的前程,他一点都不想让女儿丢了工作。
想了办法之后,老太太再次转向了女儿孙玥,她语气变得极为严厉,“你现在立刻开始写检讨。不许狡辩,不许给自己一句解释。就是写清楚,你错了,绝不再犯。一会儿给我念念。写完之后,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我念。别想骗我。”
孙玥只觉得头大如斗,居然要写检讨。写检讨就是认罪了,认罪了之后岂不是给了周新华开除她的理由了么?只是心里面再抵触,孙玥也不敢杵逆了母亲的意思。在父亲这里,孙玥是任何要求都没有被拒绝过的小公主。在母亲这里,她的身份一直是必须服从的女儿。积威之下,孙玥乖乖的去写检讨了。
检讨可也不是那么好写的,既然心里面并不服气,写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把这些情绪流露出来。即便被母亲一字一字的逼着改动。孙玥心里面的痛苦只是越来越甚。好不容易拿出了一份完全违心的检讨,孙玥已经心如刀绞。
等孙玥离开之后,范少校突然长叹口气,“这孩子根本不知道官场的艰难啊。”
“有什么难的。咱们紧跟着都督过了多少大风大浪,怎么到他们这里就难了。”孙少将不赞成自己老伴的观点。
范少校眉头紧皱,无奈地说道:“那是你我,咱们这些人都知道要紧跟着都督。可这帮孩子们哪里知道这些。你就看咱们孙玥,她居然把手段耍到都督头上去了。在下面玩这等把戏也许能过,到都督这里玩这把戏,不是找死么?”
听老伴这么讲,孙永平少将有些意外,“那你还让她写检查,还说要保住她的位置。”
“我若是不这么做,她能听话么?你平时就知道惯着她,看看都把她惯成什么样子!”范少校怒道。“我让她写检查,那时候虽然已经想给她调个工作,却还想着是不是给她个机会。就看她写检查的时候那种样子,我已经死了这条心。她检查交上去,咱们就给她调工作。不能让她再干下去,继续干下去迟早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