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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山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过这样的混账话了。能进央行这地方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年轻人才,既然是人才,出了事情之后这些人是认的。在王明山看来,人才和庸才之间的区别不在乎于是否会犯错,是个人就会犯错,甚至会犯下很严重的错误。

犯错之后,庸才到了这里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于是跟蒙了眼睛的驴一样固执或者愚蠢的传来转去找不到方向。而那些人才则立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向,继续一步步向前。他们的每一次错误都几乎变成了他们成长的营养。

就如王明山的妹夫谷大河现在犯了很低级的错误,央行以及央行之下的几大商业银行几年前就明确颁布了规定,对于各种项目投资,必须有明确的责任人,以及项目营运的计划。如果对此把握不住,那就可以退而求其次,有了明确的供求订单以及生产与付款合同,拿这个来做发放贷款的依凭。

如果不是有了这些经历,王明山也不能去了欧洲一趟之后就对资本营运有了深刻的认知。很明显,王明山的妹夫并没有弄清这些道理,更没有认真遵守在太多次失败和错误中总结出来的规定。他向省级企业发放了很多贷款,现在贷款收不回来。这位江西省工商银行的行长就陷入了严重的职务危机。

王明秀也许懂这些银行的规定,也许不懂这些银行的规定。不过她明显知道自己的丈夫遇到了危机,而且她相信只有王明山才能帮助谷大河解决这个的问题。听她哥哥王明山率直的拒绝帮忙,王明秀哀求道:“哥,你这么大本事,大河跟了你,你怎么能不帮呢?”

听了妹妹的话,王明山的忍耐力也差不多到了尽头,他冷笑道:“谷大河跟了我?呵呵!明秀,你哥我这辈子其实没什么能耐,我唯一的能耐就是跟对人。都督在安庆的时候,我跟着都督兴办的学校在上学。都督离开安庆的时候,你沈心哥哥拉着我上了船,我就跟着他正式参加了革命!从那时候之后,都督让我干什么,你哥我就干。我弄不明白的事情,你沈心哥哥给我出个主意,我理解的了理解不了,你哥我就尽量听。不许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给省级企业放贷,这是你哥我说的话。如果说谷大河是跟了我,那我说的话他听了么?按照现在的做法他明显没听吗!现在出了事情,你让我给他擦屁股?那这是他跟了我?还是我跟了他啊!明秀,这个道理你总是得弄明白才行吧!”

王明秀也许懂得这个道理,不过她现在明显是跟了丈夫谷大河,王明秀哀求道:“哥,你就帮大河一下吧。只要你一句话,他的事情就没了……”

“妈!舅舅要是说一句话,这事情就变成舅舅的事情了。”王明秀的女儿王自立一直在旁边听,前面的时候她始终沉默不言,听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出来反驳她的母亲。

王明山扭头看了自己的外甥女兼养女一眼,虽然对妹妹很不满意,不过有外甥女这句话他就觉得心里面没了不满。王明山的妹妹王明秀命运很苦,身为哥哥的王明山自然是多加关怀。王明秀在传统时代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带着一个孩子,王明山对他那个湘军“妹夫”根本没有丝毫的亲情可言,所以就让自己的外甥女姓了王家的姓,作为王明山户口本上的人带着。为此王明山还把有那么点反对意思的老婆狠狠骂了几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光复军看来湘军是很低贱的存在。湘军的闺女,这天然就有点辱没了从1853年就在光复军学堂上学的上等家族。

妹妹王明秀的要求虽然过份,不过在王明山的人生经历中,提出过比这更过份要求的人多得很,若是每次王明山都气的暴跳如雷,他早就可以气死了。其实王明山也不觉得妹妹这要求过分到哪里去。庸才们遇到问题的第一念头就是想逃避,逃避责任,逃避惩罚。岂不知责任和惩罚等于是把事情收尾,划上句号。在民朝的体制中,虽然历史上的错误的确有影响,实际上的影响远没有庸才们想的那么大。

到了犯错的时候,人才们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错也错的清楚明白。有过挫折之后,他们再做同样的事情,就比没吃过亏的人更可靠。而庸才们的应对,往往会引发人事部在他们的档案资料里面批上一句,“xxx事中,此人无担当”,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王明山真正不高兴的是他妹妹完全站在了妹夫一边,不过夫妻么,这等事情很容易理解。而外甥女兼养女一句摆正位置的贴心话,王明山的不快就完全冲淡。

王明秀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女儿一眼,既然女儿姓王,这就是王家的人。和她父亲与她母亲的第二任丈夫就没什么瓜葛。更别说王自立是王明山的亲外甥女,血缘上和王明秀的第二任丈夫没有丝毫关系。王自立站在舅舅兼养父这边,从道理上没有任何说不过去的地方。只是王明秀并不会因为而高兴,她的第一任丈夫已经随着湘军一起败亡在光复党手里,第二任丈夫又遇到巨大的问题,若是没人出手拯救,结果只怕也好不了。在这时候,女儿的话却是在为王明山摆脱责任。王明秀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王明山却也知道自己不能简单粗暴的把妹妹撵走,韦泽都督说过,当了兄弟当了同志,这辈子就是兄弟就是同志。除非是一开始就敷衍了事,或者是单纯的在利用对方。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有着摆脱不了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