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凤凝视着自己的心爱儿子,眼神中都是温柔,甚至脸上都浮现出了母亲看着孩子的时候特有的笑容。而她的右手则举起了左轮手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闭上了眼睛,郑玉凤脑海中清晰的回想起了自己和儿子在一起的一点一滴,那小小的身份依偎在郑玉凤身边,那脚步蹒跚的小宝宝努力走向郑玉凤身边,还有那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喊着“妈妈”的稚嫩声音。
“新国!对不起!妈妈作为光复军的战士,是不会当俘虏的。”郑玉凤在心中神情的对着儿子说道。
然后郑玉凤想起了自己的丈夫阮志浩,这支手枪就是阮志浩送给郑玉凤让她防身用的。“志浩,没想到你送给我的手枪在最后还是帮到我了呢!以后孩子就要你一个人带大了!”郑玉凤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苦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在不远处躲藏着的湘军看着对面的女光复军战士用一杆奇怪的手铳对着自己的脑袋,虽然这举动的含义已经无比明确了,可他们完全无法明白过这是怎么回事。
枪声响了,那名女战士的头颅被子弹击穿,软软的躺倒在地。湘军们心中仿佛被重锤猛击了一下。被敌人杀死,被敌人俘虏,这都是湘军能够想象的。他们见过杀人,有些也当过光复军的俘虏。可为了不被俘虏而选择自杀,这样的行动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之外。
湘军们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慢慢的向着那名女军人的遗体靠拢过去。就在不久前,他们看到这名受伤的女军人的时候,除了沸腾的杀意,也有着想蹂躏欺凌这名女战士的冲动。
此时所有不敬的想法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这名女军人静静的躺在地上。围拢过来的湘军甚至连搜索她身上财物的想法都没有了。除了震撼之外,他们心中剩下的只有敬重。
第17章 永兴(十七)
韦泽终于读完了沈心的报告。放下手中的报告,韦泽站起身皱着眉头来回走着。到底是继续跟进此事,还是让沈心全权处理此事,韦泽只是给沈心背书。这两个选择让韦泽有些左右为难。
从报告中的数据来看,永兴城下的战斗是可以看成一场胜仗。湘军和团练袭击了光复军二团一个排的小部队,二团随即派遣两个营出击。这两个营轻松击破了在路上阻击的一千湘军,从后面包抄了袭击光复军小部队的一千多湘军与团练的混合部队。一战打死五百多敌人,俘虏一千多人敌人。解决了整整两千湘军与团练武装。正面出击的两个营的部队损失不大,伤亡了八十余人。
从军事上来说,加上前面被成建制歼灭的一个排四十多人,光复军用一百二换两千,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胜仗。如果韦泽想息事宁人的话,他大可什么都不说。但是一个排的部队被成建制歼灭,在光复军到现在为止的历史上是非常罕见的。
光复军的对手不是英军,而是湘军。战斗也是分成两个阶段,根据生还者的一位女战士的叙述,加上对战场上战死者的调查,二团并没有考虑到湘军以绝对优势兵力围歼光复军一个排的可能性,也没有针对性的进行布置。之后的胜利不管看起来再辉煌,都遮掩不了第一阶段的彻底失败。这只能说是二团的军事指挥有重大问题。
沈心并没有文过饰非,他在报告中说的很清楚。团政委被调去与花旗军谈判,以党委在面对敌人引诱的时候,出于多卖点货的目的就轻率派出部队。这就是战斗第一阶段全面失败的根本原因。
以韦泽听说过的政治斗争,在1861年只怕在全球都能排上号。这也是韦泽只是将总参谋部进行了一定的改组,并且先拿第四军作为试点的原因。以总参谋部替代传统的军事指挥体系,韦泽遇到的反对者不多,但是这次的军事体制改革,韦泽心里面很没谱,所以韦泽用非常谨慎的渐进方式进行应对。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会变成对政委制度,对经济战的全面反弹。不管那些反弹者们持什么立场,韦泽都不会接受对这两件事的否定。这也是韦泽对沈心不放心的原因。这位年轻能不能顶住压力,如果有压力的话,这些压力很可能是来自光复军资历最老的那批军人。
韦泽重新翻看了一下文件,里面最大的“亮点”是第二军阮希浩的弟妹郑玉凤战死。如果有心人要搞事,这就是突破口。所以韦泽提笔写下了命令,“对郑玉凤同志英勇战斗,杀身成仁的事迹进行认真调查,我们要宣传的内容不能有问题。我们要宣传英雄奋战的事实。树立起英雄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时候,还心怀对同志的关心,宁死也不向敌人屈服的形象。请调查部门务必谨慎,不能贬低英雄,也不要画蛇添足,做些过分的宣传。”
写完了之后,韦泽把命令再读了一遍,他原本还想更加润色一点,不要读起来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不过想了想,韦泽最终没改。患得患失的感觉若是被沈心读出来,那沈心应该是能够更加理解韦泽对此事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