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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复军的伤亡挺符合普通的枪伤规律,战场上伤者与阵亡者的比例在3:1左右。有六百左右的官兵当时阵亡,一千五百左右的官兵受伤。这一千五百多名伤员送进了军医院之后,有三百余人不幸去世。在盐酸吗啡麻醉剂,煤气灯、及时展开的手术,干净的纱布,石灰水等房间消毒用品,以及采用了医用蛆治疗化脓的情况下,一千二百人的最终保住了性命。

二团团长吴辽冲锋中身中两枪,战斗中被英国人的刺刀刺出划破了六个大口子,却不顾伤势死战到底。在英军撤退的时候吴辽疯狂的实施了追击,又身中两枪。因为伤势太重,失血太多晕倒在地,最终没能达成战死在战场上的愿望。

等他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已经是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天了。吴辽目光无神,只是茫然的看着刷着雪白墙壁的医院,还有周围一众以白色为主的物件。他的第一句话是,“我死了么?”

周围的医护人员看到吴辽终于清醒过来,连忙欢喜的告诉他,“吴团长,你还活着!”

吴辽的嘴唇嚅动了一下,然后开始颤抖起来。他突然努力的想从床上起来,这动作把医生与护士们给吓了一跳。虽然因为重伤,气力不足,吴辽的声音不大。但是吴辽依旧用尽力气哭喊道:“你们救我干什么,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吴辽伤势很重,为了取出子弹,医生在他身上开了好几个大刀口。这一折腾,伤口破裂,很快雪白的绷带就再次被染红了。但是令医生护士们更为震惊的却是吴辽的态度。那声音不是精神失常,更不是装出的姿态。这位战功卓著,英勇无畏的团长的声音里面满是绝望和痛楚,求死的言语是真正发自肺腑。

因为伤口破裂,吴辽很快就昏了过去。之后的几天里面,他发起了高烧,高烧中吴辽会突然喊起来,“向前冲!”“杀啊!”有时候他又会哭喊起来,“都是我的错!”“我害了兄弟们!”

医院没有办法,只能把他送进了特护病房。又过了好几天,吴辽的伤势才终于好了些,神志也逐渐清醒过来。这次清醒之后,吴辽却没有再闹,他只是木然的躺在床上,不管谁和他说话,他都会呆呆的看着墙面,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哭泣起来。

就在吴辽第二次清醒后的第二天下午,韦泽出现在吴辽的病房门口。光复都督府的都督韦泽神色间有着说不出的疲惫。自打与英国人在佛山附近的战斗结束之后,谁又是不忙的呢?特别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更是没日没夜的做手术,照顾伤员。看着韦泽还算是生气勃勃的面孔上的黑眼圈,陪同的医生在心情激动的低声向韦泽介绍了吴辽的情况之后忍不住说了句,“都督,您也注意休息啊。”

韦泽叹口气,挤出了一个笑容,他拍了拍同样黑着眼圈的医生肩头,“医生和护士同志们也都要注意休息。医生和护士同志们都辛苦了。”

这平和近人的态度让医生眼眶都忍不住湿润了,他想说些什么,却喉头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

韦泽则走进了吴辽的病房,拉了一张凳子在吴辽身边坐下。吴辽慢慢侧过头,用无神的眼睛看了看韦泽,他消瘦的脸庞抽动了一下,松弛的皮肤下高高鼓起的喉结蠕动了几下,这才用毫无力气的声音说道:“都督,您是来下令砍我脑袋的么?”

韦泽看着自己的部下,忍不住眼圈红了,他摸了摸差点涌出来的眼泪,说道:“你说什么胡话,打了胜仗,我怎么会杀你!”

“打胜仗了么?”吴辽干枯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飘渺。

韦泽转过头,第一旅的旅长徐颖非立刻有点紧张的低声对韦泽说道:“都督,我们已经派人把打赢了战斗的事情告诉吴团长了。”

韦泽这才转回头,把手掌轻轻按在吴辽缠着绑带的手臂上,“吴团长,我们真的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