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人跑来通风报信来的时候,韦泽则是感到相当意外。值得意外的已经不是这个已经被韦泽所知的情报,而是居然不是一个人来寻求韦泽这个外援。等接二连三的人前来求见韦泽的时候,韦泽的耐心被一点点的消磨。身为太平天国的齐王,韦泽自身的工作也很是繁忙。哪里有空听着一群人说些半真半假口不对心的废话。
不得已,韦泽只能委派他在东王府当过咨议的老岳父出来帮忙,让他接待那些人。当陈得隆这个家伙亲自来拜见韦泽的时候,韦泽才不得不亲自接待。
陈得隆当然不知道早在他之前就有人跑来寻求韦泽的支持,所以他非常郑重的把这个机密告诉韦泽之后。说完之后,陈得隆看着韦泽那波澜不惊的神色,还以为韦泽是对陈得隆有什么恶意,所以才表现的这么轻慢。
韦泽并没有轻慢陈得隆的打算。经过这么多人提供的情报进行的交叉对比,韦泽已经确定了大概的真实情况。之所以保持沉默,是因为韦泽在考虑一件事,要不要试着稍微搅动一下天京城内的局面。韦泽并不知道历史上东王杨秀清被杀之后,东王余党们到底干了什么。不过从历史上到太平天国覆灭之时,天王洪秀全依旧牢牢掌握着权力这件事,韦泽能够确信,天王洪秀全绝非是一个肯把大权拱手相让的人。
杨秀清架空洪秀全,首先是杨秀清与萧朝贵两人达成了同盟,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垄断权力的杨萧联盟。教皇南王冯云山之死又让洪秀全的神权没了强力基层支持。北王韦昌辉与翼王石达开都不是神权的支持者,这导致了垄断神权教义的洪秀全空前孤立。最终形成了一个杨秀清独揽政权的局面。
韦昌辉杀了杨秀清,直接导致了太平天国政权的真空。所有想夺取政权的人都不得不转而从掌握神权的洪秀全身上获得政权合法性来源。从历史上看,洪秀全到死都没有把这个权力再次交出来。基于这样的认识,韦泽完全不相信所谓东王府转而成为军师府的可能。
而且这个提法对东王府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美妙,美妙到怎么看都像是老鼠夹子上安置的诱饵。在最初的时候,韦泽倒是觉得东王府的人死光了就死光了,这和韦泽有个蛋的关系呢?但是离开了天京城,与东王府之间的矛盾冲突暂时结束的现在,韦泽突然发现自己没办法心安理得的看着东王府的这帮人就这么跳进陷阱里面去。
随着前来向韦泽求助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或许能称为慈悲之心的感觉反复被激活,韦泽也觉得自己若是一句话不说,也有些太不近人情了。面对着也算是某种程度的老相识陈得桂,韦泽实在是压制不住这种冲动,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后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陈兄弟,天王说你们可以建立军师府,你就这么信么?”
“呃?”陈得隆觉得极为讶异,他一直没考虑过天王是不是可信这件事。这么久以来,天王洪秀全作为东王杨秀清的傀儡,权力被剥夺的干干净净,对天国的实际操控根本没有任何发言权。东王杨秀清玩天父下凡的时候,可不是偷偷摸摸。每次天父下凡时候,城内的那些王爷,大臣,不仅自己得去,还得带着全家都去领旨。北王韦昌辉有一次没带小儿子去领旨,还被杖责过。所以对陈得隆来说,天王听东王府的话,这已经是常态。即便是东王杨秀清不在的当下,陈得隆也不觉得天王洪秀全有什么理由不听从东王府的命令。
不过陈得隆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向韦泽讲述这些东王府的内部情况,他诧异了片刻之后就接着说道:“我信天王!”
看着陈得隆这拉硬屎的态度,韦泽只觉得好笑。他继续问道:“陈兄弟,你也是带过兵的人,我问你件事,北王韦昌辉是怎么知道我回了天京城?东王命他去江西,他怎么知道我回了天京城呢?你是和我一起回的天京城,我们回去的时候既没有打旗,更没有弄得路人皆知。你当时还说我这么悄无声息的会成,配不上我齐王的排场。我就这么进了天京城,天京城内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回来。韦昌辉怎么就知道了?你就没想过么?”
陈得隆当然知道韦泽的齐王府遭到袭击的事情,他不仅看到了那烧的焦黑的残垣断壁,还见到齐王府内的好些尸体。经韦泽这么一提醒,他也皱起眉头深思起来。
韦泽见陈得隆总算是开始动脑子想问题,他继续说道:“韦昌辉几千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进了城,他定然是有内应。韦昌辉能够勾结秦日纲,凭的是什么?秦日纲一直是听东王调遣,怎么突然间就心甘情愿的听了韦昌辉的命令?这后头一定有人,还是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能够让秦日纲能够服气的人物。你觉得这个人到底是谁?”
把问题说到这个地步,韦泽就差直接说出天王是这次事情的主谋这句话了。他之所以没说,是因为韦泽觉得对方肯定不是傻瓜。听懂这番话之后稍加推断,再配合了前面韦泽的质疑,定然能够得出天王有问题的结论来。
而陈得隆看来是很认真的在思索韦泽说的这一切,到了后来,他的神色越来越阴沉,甚至有些惊恐起来。思考了好久,陈得隆试探着问道:“齐王千岁,你觉得这是天王主使的么?”
韦泽心道这t还用再问么?不过这么说就太失礼了,所以韦泽只能用反问句来回答陈得隆的问题,“那你觉得还会是谁呢?”
听了韦泽的话,陈得隆吓得干脆站起身来。他慌慌张张地说道:“齐王千岁,还请您让我赶紧回天京城去。把这消息传给东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