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萧条,大街上一群饥民死气沉沉犹如行尸体走肉般在大街上游荡,乞丐成群结队在巷头末尾捉虱子。
按理,风调雨顺的南粤大地上不应该有饥民,可惜事实却偏偏相反,不少人饿着肚子。
徐何氏今年已经三十一岁,蓝色的麻布包裹早已漆黑的头发,正坐在四面漏风的棚屋内里织麻布。
大前年,公公戒烟没挺过去蹬了腿。
前年,当家的参加革命党被县衙抓住砍了头。
幸好冯家是个大族,而现在已经为不再一人犯事就灭九族,除了现在这个院子,差不多散尽了祖上的家财,在族人到县衙上下打点的才保得一家人无事。
不然两个女儿大妞和二妞说不得会被充进官妓。
当家的就是因跟着大房那边才去参加革命党,所以才与大房那边疏远了关系,每天两餐稀粥,两女儿懂事早,到城外挖点野菜倒也能度日。
左右邻居们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城里就两个地方还保留着些康熙爷间留下的盛世影子。
一是鱼市,二是南方桑蚕织染。
可惜洋人来了后,城里开了无数让老百姓家破人亡的烟馆。
两个女儿的衣服早已陈旧不堪,补丁盖补丁两年没有添过新衣。
冯何氏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熬到大丫头能许个好婆家的日子,收些彩礼再让二丫头招个上门女婿,这日子还能勉强过下去。
昨晚又忙碌了大半夜,差不多让冯氏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停下手中的活计,揉揉酸痛的肩膀,望着木台上的公公与当家的牌位,缓缓站起。
拿起扫帚将牌位上的浮尘拂去。
公公没有抽大烟前,冯家虽然只是旁支,但家世在香山城里却并不算差,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嫁往冯家那晚时大宅里大摆宴席的欢闹。
可是天却忽然间就塌了,自己的公爹,丈夫先后离世。
要不是冯家是城里大族,那些沷皮早就欺上门来了,即使如此,好几次有人半夜进屋用强,都被自幼学过拳脚的她给赶走。
邻里倒是劝她改嫁,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一想到要带着两个女儿,怕受人欺侮,只得作罢。
冯何氏想到这里,心口仍然痛如刀割,眼中的泪水早已在这两年的夜里哭干了,要不是两个年幼的女儿,说不定早就不想活下去上吊自尽了。
娘家的日子比她这里还要苦,自己微薄的收入偶尔还要换成粮送到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