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大家的视线,井伊直孝仍旧不动声色,沈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生现在还在大汉的京城里面和中国的朝臣谈判吗?能不能让他去求见高一点的朝臣?从他传回来的报告来看,现在中国朝廷只不过派了几个小臣在和他谈判而已,并不显得有多么急迫。”
“……好的,确实应该跟他说明了,最好把内幕也告诉一点跟他们。”酒井忠世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马上点头应了下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让他求见一下大汉负责商业的内阁大臣本人,如果能够见到大臣本人的话,很多事情都会方便很多吧。”
他们两个表面上是在说让柳生去求见更高层官员,实际上却已经是在各自表态了,井伊直孝说大汉并不急迫,潜台词就是支持进一步限制贸易规模,阻止贵金属的外流趋势,而酒井忠世却隐晦地表示最好还是再谈一谈,试探一下大汉朝廷的意思。
这些人都是幕府的最高层官员,但是各自都是有各自的背景,互相之间表面上是一团和气,实际上内里的斗争却一样不少,为了避免一个人承担责任,这些人都十分崇尚“腹功”,谁也不肯直来直去说话,而是用隐晦的暗示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确实还是进一步谈判比较妥当。”一看有人表态,而且立场各异,本身就负责两国贸易的内藤忠重也敢于表达自己的观点了,“大汉如今国势昌盛,实力雄厚,如果不慎触怒了大汉朝廷,对于我国来说并不是好事。”
两个老中一起表态,态势一下子就倾向于缓和手段了。其他老中却并不发言,好像还是在沉思一样。
井伊直孝稍稍有些不耐烦了,不过他并不想强行要他们按自己的意思来行事,他身为大老,如果强行想要压着他们按自己的步调行事是没有多大困难的,但是他不想显得独断专行。再说了,既然大汉态度并不着急,缓一缓观望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那好吧,就让柳生先再想办法和大汉的朝臣商谈几次,把具体的解决办法谈好。”井伊直孝冷淡地说,“不过,我们也该给柳生那边定个期限了,完全限制铜的出口并非长久之计,而且把禁令延续下去更加对两国贸易有损。”
其他老中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完全禁止对大汉输出铜,如果持续太长时间的话,肯定会触怒大汉朝廷,而且对日本自己的贸易利益也十分有损,既然现在大汉的态度并不是特别激烈,那么干脆再给柳生那边定一个期限,如果过了这个期限,就一边取消对大汉的铜出口禁令,重新恢复铜出口,一边暗地里限制两国贸易规模,减缓金银的流出。
“我赞同大老,此事不能一直拖延下去,对两国都不好。”另一位酒井家的老中酒井忠胜马上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如今已经是开春了,我们用的是给荷兰人供应铜矿的借口,不能一直再用下去,要不到夏天就直接放开禁令吧?”
“夏天就放开?”内藤忠重有些吃惊了。
他是在座的老中们当中地位和根基最低的,所以一向不怎么肯主动发言,宁可听着前面的这些人讨论出一个结果来,但是这下还是忍不住了。“如今离夏天已经只有一两个月了,柳生那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大汉朝廷谈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来……再说了,两个月时间内,也难以制定出万全之策来。”
“没有万全之策,那就选最好的策略来用吧。”井伊直孝不紧不慢地回答,“如果柳生那边没有特别严重的事态反馈的话,那么两个月之后我们就解除铜出口禁令,然后颁布贸易管制令,规定好一年金银的最大流出数量,然后和大汉谈判,规定一年的物资输入限额……”
接着,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抬起头来,朝老中们的脸上一一扫了过去,“那个时候,我国所要承受的压力一定会比如今更重,大汉的朝廷也许会震怒也说不定……这件事,太过于严重,不能只交给柳生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