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的步伐十分有力,而且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如同走在平地上一样,宁泽光则比较敏捷,他有意加快了速度,追到了元帅的身后。
“元帅,李巡抚还算是懂事,只要有他在,以后大家的日子也不会有那么难过了。”在元帅的侧后他小声说,“这下元帅也可以放心了吧。”
“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元帅的步伐并没有减缓,仍旧向前拾级而上,“朝廷若是真要打算追究,又何必等到现在才开始置省?又何必做得这么缓?”
“元帅的意思……莫非是朝廷并无心追究大家?”宁泽光吃了一惊,“那……那为何……”
他想问元帅为什么要自己对李静思这么低声下气,但是觉得又说得太失礼,所以还是忍住了。
“我们不低声下气一点,怎么让下面感到害怕,又怎么让大家去尊重朝廷的权威?”他哪里知道,元帅就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直接就冷笑了起来,“今天难得巡抚和沈阳驻军的高官都在,你这么表现一番,他们大概也知道朝廷的威严不是说着玩的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宁泽光先是一怔,终于恍然大悟,接着,他又有些为上司不值,“元帅……您,您是何等身份,又何至于如此?”
“我是什么身份?我是大汉的纪国公,是全军的元帅!”元帅的回答还是十分简短,脚步也没有停歇,“我拿着朝廷最高的封爵和俸禄,不为大汉着想,难道还要等着别人来帮我想吗?”
“元帅是真的打算以后要严厉处置了吗?”宁泽光已经明白了元帅的用意。
“他们吃了几年,也该吃饱了。”元帅踏上了最后一级木制台阶,“老兄弟们跟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新朝打下的天下,他们都是功臣。不让他们拿点本回家,不让他们有个好归宿,我于心何忍?但是吃了这几年,也该够了,再不收手,到时候朝廷和天下人怎么看我们辽东军?又怎么看我?朝廷善待功臣也是要有度的……”
“哎……元帅所说的都是正理,要是他们都明白元帅的一片苦心,又何必我们今天再来这么一遭……”宁泽光长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什么很强的财欲,所以尽管身为陈元帅的亲信,但是并没有为自己谋取什么私利,也许这就是元帅特别信重他的原因吧。不过,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宁泽光自己就知道很多同僚私下里参与经商和经营田地的例子,也为这种现象忧心忡忡,几次为此而跟元帅进言。
元帅的心思他多多少少也猜得到,都是自家的兄弟,出生入死那么多年,谁又能真的忍心下狠手?元帅只含糊几年,也算是公忠体国了。
从这个方向来看,也许朝廷建省并没有让元帅不高兴,削了权但是也给了他一个约束部下的好借口。
正当他还在思索的时候,元帅已经走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然后踏到了甲板上。
早已经集合在一起的战舰上的水手和军官们,一看到他胸前佩戴的勋章之后,都明白了他的身份,连忙同时跟他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