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别的心思,就是防备鞑虏和高丽人,我们徐州习惯了自食其力,贵镇平素里也是艰难,怎么好总劳烦你们。”商行管事罗晨只当听不懂了,只是自顾自的解释。
他这等皮实惫懒反应让东江镇诸将无可奈何,有心要发作,可想想自家靠着对方贸易供应,这怒火就消退几分,再想想那进入“要塞”的五百精锐,怒气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这铠甲难道也是备品?”毛文龙又是问道,他现在已经不去看进入商行的赵家军士兵了,只是盯着船只卸货,那包着火铳的草袋装上大车后被运向商行,现在又有些半人高的木箱竹笼卸下,落地上车的时候铿锵作响。
这样的包装皮岛东江镇诸将却是熟悉,赵家军船只前几次靠岸,曾经送给皮岛诸将十套铠甲,当时让整个皮岛震动,毛文龙、陈继盛等人看到这赵家军制式的铠甲,几乎是遮蔽全身要害,能挡住刀砍枪刺箭射的铁甲,都觉得这是可以传家的宝物,这十套铁甲甚至引发了不好的效果,毛文龙和部众都觉得这十套甲太过贵重,觉得徐州有什么阴谋野心,才送出这等军国重器。
不过在后面几波船来到之后,这个误会在震撼中消除了,原来自家视若珍宝的铠甲在徐州是标准配备,寻常兵卒就可以穿戴,这让皮岛东江镇的军民对徐州又多了许多想象,关外辽镇本就是个半封闭的区域,那边大部分居民终生不离此处,少数有见识的倒是知道徐州,可他们印象里的徐州是荒僻之地,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和富庶。
有人猜徐州背后是海商们,也有人猜徐州其实是江南那边的代理,种种猜测,千奇百怪,不过能意识到这徐州肯定不是大明忠臣,眼下大明的局势比自己想的要复杂很多。
罗晨知道眼下气氛有些微妙,皮岛东江镇诸将的想法和面子不能不顾及,他在那里沉吟了下,咬牙说道:“毛帅给徐州行了不少方便,小的就做一次主,送毛帅十套铁甲!”
毛文龙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多谢”,又是看向卸货现场,而他身边众将脸上都有兴奋神色,有这么一身铁甲在身上,一个人可以顶五个人用,十套铁甲用在一队,彼此配合,杀败二百人都不成问题,这可是对东江镇战力的极大增强。
高兴归高兴,兴奋之后,再看从船上源源不断卸下来的铠甲,东江镇诸将心里也都不是滋味,对方来这边五百多人,除了那火铳兵之外其他人人有甲,而且还有备份在,自己这军民数万,一共才有不到二十套。
有备品的不只是这火铳和铁甲,长矛、佩刀、号服和弹药,以及种种东江镇诸将看不明白的货物都被卸下,然后运向云山行之内,光是这些就差不多用了十艘船,这次船队一半的运力都用来运送赵家军这五百余人和他们的给养,然后才是来自徐州和江南以及外洋的各色货物。
到了这个时候,欢声笑语才高涨起来,劳力们吆喝着装卸搬运,各路商人以及商户代表在码头上直接就是看货,这给装卸填了不少麻烦,可他们宁可给钱消气也要先看,在这皮岛分销各处,早一天晚一天的消息对价钱的影响很大,真正有头脸的人物则是去了一处茶棚,那边自然有人去兜搭,谈定大宗的贸易。
就算不去那边旁听,毛文龙和身边人也知道,高丽参、毛皮等各项特产都在铁山郡那边备好,这边的铁器农具,丝绸棉布都是那边的急需,而且毛文龙还隐约知道,高丽商人贩来的货物除了高丽自产,和建州女真以及倭国那边都有关系,毛文龙倒不怎么在乎这个,他一直想着,如果能在这贸易中抽税的话,东江镇一定可以发财,但想想大船上的火炮,想想那五百精锐,毛文龙也没太深想,皮岛能在这生意里参与已经很幸运了。
看到皮岛军士营进入商行后,罗晨就和这边告辞,而毛文龙一直没有离开,等到天黑时候,才闷闷的向回走去,他身边诸将同样心情郁闷,想想自家处境,再看看这好似海外仙山的徐州,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船队的到来对皮岛终究还是有大好处的,各项物资让东江镇的积储更足,甚至还可以给在金州那边据守的张盘所部送去,那些装运徐州士兵的船只也不会回程空载,他们用银子购买皮岛这边的货物和人口,尽管皮岛这里最大的需求是粮食军资,可同样需要发军饷维持,尽管岛上根本没办法花用,不过这些银子向高丽可以购买急需的商品。
驻扎在云山行的军士营集体进行了打扫和整备,然后操练了半个时辰,这让东江镇这边很意外,大家对徐州士兵驻扎在皮岛港口的确很抵触,但也知道不能怠慢,已经准备了给他们打扫的人力,岛上难民这么多,这个很容易,甚至还抽调了几百个女人……不过,看完这军士营自己的劳作和操练后,东江镇以保护港口的名义,在这商行附近安排了千把兵丁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