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到了这边,如果停住不动,那就是对敌示弱,军心士气也会摇动,咱们这次出动了三个团两个大队,装备精良、粮草充足,对闻香教这等猪狗不如的废物,还要讲什么稳妥吗?”吉香毫不客气的开口反驳,他从心里盼着开战,突然要求什么稳妥,当然不会同意。
在边上的石满强点点头,闷声说道:“大哥也讲过,这些邪教妖人暗地里做手脚还行,真要大军交战,他们不是对手,而且下面家丁赶路到现在,都已经有点松懈,如果距离这么近的时候停下,家丁们肯定会心气浮动,真要再打,恐怕会有大麻烦。”
那边陈昇点点头,对赵进说道:“石头在东岸村寨呆了这么久,真是沉下去做事,懂得练兵用兵了。”
听到这话,石满强黑黝黝的脸膛有些发红,嘴却忍不住咧开,笑意满满,不过吉香脸色却有些尴尬,他的浮躁被赵进和陈昇批过不是一次,刘勇笑嘻嘻的坐在下首。
可这样的情景,却让王兆靖顿时火大爆发,抬高了声音说道:“赵字营的确强,我们这几个团几个大队的确势大,可这是我们的命根子了,流贼有精锐近万,青壮过十万,万一有什么闪失,接下来怎么办,周围那些混账,甚至徐州本地这些豪强,就会把我们撕的粉碎,你们想到这个了吗?”
王兆靖极少有这样爆发的时刻,他这个样子,其他几位先是愕然,接着都是沉默,陈昇在那里摇摇头,王兆靖也收了笑容。
“三哥,咱们当年几百人面对几万流贼,大哥、二哥就这么领着大伙冲到城下把他们杀的大败,现在咱们有近七千的大队,过千的马队,还有弓箭火器,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求稳求稳,那以后还打不打了!”吉香站起,咬牙开始争辩,声音也是越来越高。
王兆靖先是皱眉,随即满脸通红,大声说道:“你是说我现在怕了?还是说我当年胆小吗?你们在城外杀敌,我在城内杀敌,我不是怕了,我是顾全大局!咱们打拼出这个局面来多不容易,一定要谨慎,一定要谨慎,难道我就是怕了这些吗?”
当年流贼渡河南来之前,王兆靖因为准备走科举功名路,在城内读书进学,兄弟几个在那时候已经有了分离的倾向。
可几万流民围攻徐州城的时候,赵进和陈昇几人领着几百家丁杀入数万流贼之中,当真是九死一生,而王兆靖在坚城之内,领着人守城堵住城门,也是凶险万分,但这件事在赵字营中提起的不多,私下里议论,也会说王兆靖当时临阵脱逃,没有和大家生死患难与共。
伙伴们遭遇伏击,孙大雷战死那一次,王兆靖就曾崩溃过,徐州围城,他也没有并肩作战,赵进和伙伴们自小到大的几次关键之处,王兆靖的表现都不能说太好,不过这个事情大家只是心里有数,不会提起来,这些事在王兆靖的心里同样是疮疤,不能提起,今天大家争论的急了,吉香未必有这个意思,却被王兆靖当了真。
到这个当口,王兆靖的沉稳从容、斯文气度已经全然不见,在那里恶狠狠的盯着吉香,吉香满脸涨红也是丝毫不让。
“都坐下,自家兄弟什么都能说,自家兄弟有话都会直说。”一直坐视大家争论的赵进终于开口。
他脸色平淡,声音中无喜无怒,可熟悉赵进的伙伴们却都是不敢再说了。
“徐州太小了,南直隶那边忌讳太多了,在那样天下核心之地,徐州之外,哪怕是对清江浦,我们也只能以商会的名义插手掌控,能落地生根盘踞的地方就是荒草滩,那边实际上是无法之地,如果我们对淮安府、扬州府和凤阳府三处,或者更南的动手,那立刻就是要牵动天下,不光是朝廷会发兵会剿,地方上那些士绅豪霸也会和我们不死不休,北直隶是京畿重地,河南那边藩王众多,又是中原之地,碰起来同样是麻烦,我们唯一能拿下的方向就是这鲁南地方。”
王兆靖轻叹了口气,赵进继续说道:“拿下鲁南地方,我们能抓住更多的人口,控制更多的田地,我们的局面也会翻倍,而不是被局促在徐州之内,支离破碎的分散在南直隶各处,而是有一个完整局面,到时候调集力量,汇集物资,都会从容方便,到这时候才是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