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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友山现在和兵部一干郎官吏目的关系很是不错,王友山在官场上的前途已经没有了,这个所有人都清楚的很,不过这位王御史花钱很大方,且不说经常请大家饮宴,年节礼品什么的也是丰厚的很,所求也很简单,就是想要尽快知道辽镇边事。

人有千百种,王友山这么大方,想来是不缺银子的,仕途上也是前进无望,或许只能把兴趣赚到国事兵事上了。

辽镇那边的消息也不是什么军国机密,何况守密也不会给自己有什么好处,该告诉的也就告诉了,何况谁越早说,王友山这边的报酬就越丰厚,这么时间长了下来,兵部各位都是争先恐后的透露风声。

接到消息的时候,王友山总是给个客气的笑脸,不过笑脸却越来越僵硬,辽阳和沈阳是什么地方,那是辽镇的核心之地,相当于关内各省的省会重镇,这样的地方都被建州女真打了下来,朝廷大臣自杀殉国,那么大明还有什么遮挡?

看着兵部上下满不在乎的样子,这让王友山更加心寒,自建州女真起兵来犯,辽镇已经丢了六座大城,砦堡丢失无数,总兵大将死了不下十人,参将以下不可胜数,兵丁过十万,大明的确地大物博,可也不过十几个省,又有多少个沈阳辽阳一样的大城,又有多少总兵参将,又有多少个兵丁十万……

兵部没有人在乎,都察院在乎的人也不过是为了党争,看看谁当年撤换的熊廷弼,谁提拔的袁应泰,谁该为辽东这场大败负责?谁又该为接下来辽东的局势负责?

所有人的漠视,大多数人的浑浑噩噩,让王友山感觉到很孤单,也让他感觉到不寒而栗,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其他人错了,如果自己没有错,为什么京师上上下下都对辽东和女真没什么关注?

都说这是疥藓之疾,都说修德化鞑虏自会来投,可王友山却觉得徐州那几个小辈说得对,大明的确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但那建州女真却在拿着斧子一下下的砍,砍一斧下去,大明的根基就少一点,这么一下下的砍下去,早晚能把这棵大树砍倒,或许砍树的人探头看过去,还会发现大明士人正在拿着锯子再另一面锯树,当然,他们会说,这么做是为了大明更好。

更麻烦的是,王友山看不到任何改变的可能,难道这大明就这么完了?就这么被建州女真鞑虏一步步的打进来?王友山想到了徐州,但他从不觉得身在徐州的那几个小辈真能改变太多,或许能够自保吧!

自从辽阳、沈阳被威胁的消息传回来,王友山每天都要请兵部的人饮宴,顺便打听消息,等到了后来,白日里也要去一次兵部,看看有没有什么急报,等辽阳沈阳陷落的消息传回来,王友山还是去个不停,就是想要知道更多,想要知道还有没有后续。

“王大人不必这么忧心,现在已经快五月了,辽镇那边积雪化冻,道路泥泞不堪,大队人马行动不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兵部的人这么安慰说道。

只是这淡然的回应,还有这总算不必麻烦了的态度,让王友山心里总是有怒气,可也不能发作。

每日里轿子来去兵部,王友山也能看出兵部官吏笑脸下的不耐烦,道理他也想得明白,如果不是这宴饮馈赠,对方早就冷脸相对了。

和兵部官员估计的差不多,辽阳和沈阳被攻下之后,建州女真金军的攻势也停了下来,辽镇的局势又稳了,不过这个稳定是以大明丢失了辽东后,在辽西重新开始整备防务的稳定。

坐轿回到家中,王友山习惯性的坐在书房里发呆,拿笔时不时的写几笔,想到某处,表情变得沉重无比,再想到某处,则是苦笑自嘲,自己在京师所做,或许仅仅为了满足家乡小辈们的好奇,自己何苦在这边撑着,早些回去居家耕读有什么不好,听说儿子的几个结义兄弟都已经说了亲事,自己是不是也该催促下。

王友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书房很热,因为在这个天气里还有个炭盆放着,这炭盆冬日里用来取暖,之所以春夏还留着,是因为有别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