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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四十六年除夕,万历四十七年春节,徐州没有往日里那么喜气洋洋,反倒有些沉闷,朝廷毕竟在辽东那边大败,正在调集天下兵马,然后加征的消息已经传遍四方,徐州的民间已经变得很紧张压抑。

州衙刘书办的法子的确有效,只有让大家先害怕和恐惧,然后才能让他们知道感恩,如果不是,那一切就太理所当然了。

让赵进和伙伴们感觉到有趣的是,士绅和百姓们并没有觉得赵字营该管这件事,该把这个顶掉,他们觉得朝廷法度,天子旨意,这个和赵进是两码事,对赵字营该服的义务和责任该做,朝廷的这个也是一样。

“……在徐州咱们最大,所以要服从咱们,在天下间大明最大,所以也要服从……”

也没有人为赵进和赵字营的成就震惊,腊月下半何家庄的门庭若市甚至没有什么人议论,在大家想来,这一切就是理所当然,赵保正,赵天王,有那么大的本事,本就该有这样的排场。

大家羡慕之余也说别的,说你看进爷局面这么大,可做得也是辛苦,大年初二就要出门了,身边十几骑,也不知道去河南、山东,还是宿州、邳州又或者清江浦,事情那么多,怎么忙的完。

说赵进这边是夸,说起王兆靖那边都很古怪,说一个读书种子,整日里做些武夫的勾当,本该靠状元的命,却混成个破靴党,手上沾血有人命就那么好,沾点墨水求功名不是金光大道吗?

都说进京赶考,这可是读书人一辈子的大事,早去半年,甚至早去一年的都有,这位王家公子倒好,初四才骑马出发,还带着六个赵字营的护卫,你这是去赶考,还是去和别人争斗的,让人看不懂。

一切都很正常,该出去忙碌的出去忙碌,该去赶考的赶考,没人放在心上,即便有人去了,去了宿州不在,那肯定在其他几处,若是孔家庄、归德府、邳州、清江浦这几处都不在,那也可能在赶回来的路上,没道理处处不在,更不会有人处处都去看看。

所以没人知道王兆靖和赵进在沛县那边汇合后,已经踏上了前往京师的路。

正月里不管穷富都要过年,连绿林山寨和响马盗匪也要过年,这一路上肯定是冷冷清清,不过万事不好说太绝对,山东地面上的响马流民加上江湖绿林中牛鬼蛇神,说不准正月里也要出来做活的。

从徐州到京师,一路上走的陆路其实就是运河两岸,尽管这个时节运河上已经被冻严实了,可运河两岸是山东最好最富的地方,一切都还算完备,其他各处,现在也没有从灾荒中恢复过来。

赵进和王兆靖加上护卫的骑兵一共二十六人,四十匹马坐骑和驮马都足够,携带的物资也是齐全,更不要提金银和兵器之类了,除了正月出行本身有些古怪之外,其他都看着很不错,外人一看,这是豪门公子出行,气派非凡。

在这个时节,很多客栈也都是停业,往往是繁华市镇和州县城池内才有停驻的地方,对这个也有准备,赵字营在野外宿营经验丰富。

其实他们这一队人真正要考虑的并不是绿林盗匪,除了赵进和王兆靖之外,其余二十几人都是精选出来的,弓马娴熟,武技强悍,加上装备的精良,真要遇到突袭,寻常的乌合之众,他们二十几个人直接就能洗了,真要有大股的强敌,打不过也能跑的掉,真正麻烦的事情是官方。

快三十骑,都是年轻人,又是这等气派,很容易被官差盘查,一旦查到携带的兵器,即便你说是带着防身,对方也有了讹诈的理由,如果被他们看到金银财物,趁乱勾结人袭击抢掠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