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甫岑跳进涑水河的时候,皇甫鸿和阳翟公主也赶来了近前,他们本来不明白这些人方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这么紧张。但是当他们瞧见面前四条有如巨龙一般的洪水,什么都明白了。没有见过,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听说过,面前这“龙须子”就是“管涌”,就是溃堤的前兆,而偏偏眼下涑水河两岸站着上千百姓,所有人的性命都有可能会在溃堤的一瞬间葬身于此。所有人都知道跳下去寻找“管眼”是有去无回,所有人都在踟蹰,没有人敢把性命丢在此处,可是……可是,他皇甫岑就这么做了!
这一刻,阳翟公主愧疚了。
这一刻,皇甫鸿算是彻底的明白了他皇甫岑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刻,涑水河岸两畔的河工、百姓也都明白了他们的太守不同以往的官吏,他是真心为民办事的人。
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岑率众护堤,竟然在这千钧一发,最艰难,最危险的时候,他跳下去了,他堂堂一个太守竟然跳进了涑水河内。
“——大人!”
身旁一众河工、百姓被皇甫岑感染的热泪盈眶,为了他们自己的家园,一个本该衣食无忧的太守竟然就这么跳了进去,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人!”
马钊和裴茂对视一眼,他们羞愧难当,竟然连一个北地人都不如,这种生死时刻,竟然就只能让他一个堂堂太守亲自跳水来顶!
“仲岚,这是怎么了?”阳翟公主抓住戏志才的胳膊问道。
戏志才带着哭腔,目光直视河水,道:“大人是亲自去找管眼,他给咱们找活路!可是……可是……他却在给他自己找死路!”
“大人不跳下去,咱们就得死,咱们就该淹死。不行,不行!找活路!”哭着哭着的戏志才的嗓音猛然加大,急忙摇头,现在他神经已经绷紧,算是冷静下来,对着身旁众人喊道:“不行,不能让大人就这么白白下去,快去找绳子,找木杆,给大人引路,其他人都找沙包,听见大人的命令就往下扔,这管眼,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堵上。就算是为了大人,也要堵上!”
“对。”马钊振臂高呼道:“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河东不能没有咱们大人,龙王爷他敢收了大人的命,咱们就填了它的河水,把他的老巢填平!”
“填平他的老巢。”身旁的河工在那孩子的带领下纷纷扬起铁铲,灌着沙包,其他的百姓纷纷寻找绳子、木杆捞救着皇甫岑。
此一刻,阳翟公主脸上挂满水,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更多的可能是她被眼前的境况彻底的感动了,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情景,官民从来就没有过这么深的感情,他皇甫岑可以为了河东数万百姓舍弃性命于不顾,而河东这些最可爱的百姓竟然也可以高声喊出同皇甫岑共存亡的口号,仿佛这河水要是能吞灭皇甫岑,他们就要断了这条涑水河,让这大自然倒在他的脚下。
“这就究竟是什么样的魅力能让这么多人愿意为他舍弃生死?”皇甫鸿身子颤颤着,他对面前跳入河水中的族叔充满了敬畏。
“因为他可以为他的子民,舍弃他自己的性命。”阳翟公主咽了咽卡在嗓子里的感情,回身瞧着随行来的护卫,喊道:“还看什么,都下马帮忙。只有相信自己,咱们才能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