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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申相的确是够谨慎的。”韩孺子点点头,向张有才示意。

张有才从怀中取出一卷纸,递给申明志。

申明志没接,惊讶地问:“这是……”

张有才道:“这是御马监提督容化民的供状,说了宰相大人不少好话,尤其是大人如何谨慎的事。”

申明志脸色骤变,还是没接那卷纸,向皇帝躬身道:“请陛下休听谗言,容臣解释……”

“朕明白,你是宰相,当然要关心朕的状况,朕这些天一直昏迷,太后出于母子之情,不肯对外透露消息,申相急于稳定朝纲,迫不得已才向内臣打听消息,是不是这样?”

如果让申明志来说,自然是另一套话,但意思与此差不多,他张嘴愣了一会,“陛下明察,臣忠心侍君、尽心报国,容提督虽然坏了规矩,但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并无不轨之意。”

张有才笑道:“虽然我识字不多,可也能看懂大概,容提督的说法与宰相可不太一样,他说自己受某位大臣指使,故意接近宰相、讨好宰相,表面上传递宫中的消息,实则是揣摩宰相的心意、打探宰相的消息。”

申明志脸色再次骤变,这回是尴尬与愤怒,伸手要接供状,手指刚一触到纸又缩了回来,他绝不能让自己陷入具体事情的争执当中,他的对手不是容化民,而是皇帝,一旦有争执,自己必败无疑,无数大臣已留下教训,这种时候只能以退为进。

“臣行止无状,有愧皇恩,甘愿认罪伏法,任凭陛下处置。”话是这么说,申明志却没有下跪,保持最后一点尊严以及反转的可能。

韩孺子缓缓道:“朕不怪罪宰相。容化民身为内臣,出卖宫中秘事以交结外臣,才是罪不容赦。他的供状牵连了一些大臣,真假虚实难以确认,申相可愿替朕查清真相?”

申明志又一次愣住,更不明白皇帝的用意了,“陛下……”

“天下多事、朝廷疲敝,朕不愿再起事端,此案能小则小,严惩首恶即可,不必株连。”

申明志脸色苍白,几十岁的老臣,站在年轻的皇帝面前,却自觉像是不经事的孩子。

皇帝伸手搭在宰相的肩上,这只手软弱无力,轻如羽毛,申明志却觉得有千斤压身,不由自主地慢慢跪下,“陛下垂怜老臣,臣却愧对于心……”

韩孺子收回手掌,“秉公执法,不偏不倚,申相或凭此案名留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