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从小住在崔府,被当成一家人看待,这时再听起来却有几分刺耳,东海王矜持片刻,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皇帝最担心的不是上官盛和几千名宿卫军,而是流民,那可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麻烦,一着不慎,后患无穷。可安置流民就得用粮……”
“不是早就开仓放粮了吗?”崔腾插口道。
“那只是权宜之计,各地执行不一,上官盛还能招聚大量流民进攻洛阳,就说明放粮放得不够。”
崔腾再次挠头,“那上官盛更不应该毁粮了,用敖仓之粮笼络流民、壮大势力,岂不是更好?”
“笨蛋。”东海王对崔腾从来不客气,“你自己也说了,没有洛阳,单守敖仓很难,上官盛哪有时间放粮收买人心?他就是要毁粮,令大楚一时无粮可用,流民得不到救济,会越来越多,然后……”
“哦,我明白了,流民多,盗匪就多,盗匪多就得派兵剿灭,天下大乱,上官盛就安全了。”
“上官盛肯定是这么想的。”东海王瞧了一眼远处的皇帝,压低声音道:“这一招也就对他好用,换成我,才不管什么流民,直扑上官盛,首恶既除,流民自然老实,剩下几伙盗匪有什么可怕的?”
崔腾跳上马,靠近东海王,低声笑道:“所以你当不了皇帝呢?你想的是逆贼,妹夫想是的天下。”
一向鲁钝的崔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东海王不由得一愣,随后恼羞成怒,哼哼几声,没敢发作。
韩孺子再度出发,这回稍稍加快了行军速度。
函谷关离洛阳不是特别远,韩孺子率兵五千,后半夜出发,清晨时休息一次,随后马不停蹄,于当天下午望见洛阳,身后的士兵只剩三千多人。
柴悦已经选好地方扎营,正在打探敌情,准备次日进攻,对皇帝的迅速到来,又一次感到惊讶。
“乱军大概七八千人,分成三十多营,少则数百,多则上千,环绕宿卫军营地。”楚军营地建在一座小山上,柴悦登高指示。
韩孺子能望见雄伟的城墙和墙外大片的营地,远远看去,好像有四五万人,但是排列杂乱,毫无章法可言。
“城内什么情况?”韩孺子问,洛阳城似乎还很稳定。
柴悦眉头微皱,“我派人向城里发出讯号,一直没得到回应,不知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