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将颜七郎送到你们手中了?”韩孺子猜道。
“咦,你看到了?还是不要命对你说了?”
“他什么也没说,是他逮住颜七郎的?”
“小姐说肯定是他,昨晚他可没露面,扔下颜七郎,人就消失了。小姐说这肯定是一位奇人异士,所以让我来问下姓名,原来他还是一位厨子,有意思。”蜻蜓也不告辞,转身走了。
入夜不久,营地里就不能随意行走了,金纯忠懂得规矩,命令义兵进帐休息,如果起夜,要向巡逻士兵报告姓名与口令。
韩孺子与东海王共用一顶帐篷,同样也是普通士兵的待遇:一尺高的草堆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毡毯,唯一的好处是足够宽大,一左一右,能躺下十几名士兵。
韩孺子累坏了,躺下就不想动。
对面的东海王这里捅捅、那里戳戳,好一会才坐下,“这也是人睡的地方?”
“大楚百万雄兵,绝大多数人恐怕吃住都是这样。以后咱们去了北疆,要与士卒同吃住、共甘苦,现在就得习惯一下。”
“嘿,同吃住、共甘苦,兵书上就是说说而已,我进过军营,不要说将帅,就是普通的六七品小官儿,住处也是应有尽有,连女人都有,你信吗?”
韩孺子笑而不语,他只想安静地睡觉。
新军营对邻居照顾得倒也周到,送来了大量热水,行军之后,可以不洗澡,但是不能不洗脚,韩孺子再累,也坐起来泡了会脚,热气上涌,觉得全身舒坦。
东海王哼哼了两声,“在家都是别人给我洗脚,让你的侍卫或者寨子里的那些蠢婆子过来帮忙吧,她们不是士兵,住在营里总得有点用处吧。”
帐篷里没有灯烛,韩孺子打个哈欠,说:“以后还有更苦的日子呢,先习惯一下吧。对了,你为什么觉得太后不会放我走?她已经封我当镇北将军了。”
“这是明摆着的啊。”东海王的声音抬高,马上又降下来,“朝廷常用这一招,先封官稳住你,等到将你完全控制住之后,再下一道诏旨,就说你上书请战,‘勇气可嘉,朕不忍倦侯涉险,待日后重用’云云,然后再封官,由将军变成大将军,但你走不了,以前你还能出门闲逛,从今以后,你会被软禁在府内,不能出大门半步。你若是想与我表妹厮守终生,倒是可以回城,就是不知道这个‘终生’能维持多久。太后哪天不高兴了,或者小皇帝长大之后不放心,肯定会找个借口把你毒死。”
“以前有过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