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无话可说了,韩孺子起身,没有告辞,轻轻走到门口,敲了两下,外面有人将门打开,他走出阴暗压抑的小屋,重新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感到一阵轻松。
一名太监走过来,盯着韩孺子的手掌,韩孺子也不做解释,将手中玉饰交出去,太监接在手中,躬身道:“请倦侯在此稍候。”
太监匆匆离去,想必是拿着玉饰去见太后。
韩孺子不想回屋里去见皇太妃,就在小院里来回踱步,见太监们管得不严,他又来到院门外,站在巷子里前后观望,几名太监互望一眼,没有干涉,但是跟着出来,分别站在两边,无声地给倦侯规定了一个活动范围。
韩孺子无意乱跑,只想在宽敞的地方透口气,可他怎么也无法摆脱一个念头:这里曾经属于他,哪怕只是名义上的皇帝,他也能调动苦命人和宫门郎为自己做事,现在他却如囚徒一般站在这里,说出的话对太监们不会再有半点威力。
隔壁的院子里走出一名太监,衣衫褴褛,怀里抱着几根木柴,骤然见到巷子里的马车与人群,明显吓了一跳,再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抛下木柴,跪在雪地上,垂头发抖。
只是一照面,韩孺子认出那人居然是前中司监景耀。
太后对没见过面的谋逆者大肆杀伐,对身边的不忠者似乎更愿意网开一面,看着他们由高处跌落,在泥土中挣扎。
两名太监走过去,对从前的顶头上司连骂带踢,景耀爬回院中,再没出来,数根木柴散落在外面。
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请示的太监匆匆跑回来,“请倦侯上车。”
韩孺子坐在车里,几次掀帘向外窥望,以确认马车真的是在驶往宫外,直到出离宫门之后,他才安稳地坐好,只觉得浑身阵阵发软。
在倦侯府门口,太监请倦侯下车,顺便将玉饰归还,仍是一句话不说。
倦侯府里已经乱成一团,不停地派人前往皇宫打探消息,可是除了守在宫门以外急得跺脚,他们打听不到一个字。
张有才一直守在外面,只比倦侯早一步到家,全府的人几乎都迎了出来,崔小君的眼睛都哭肿了。
韩孺子下车,命府丞赏赐送行的太监,向众人笑了笑,然后牵着夫人的手径回后宅。
“我以为……我以为……”崔小君怎么也止不住眼泪,这回却是喜极而泣,“我求老君,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