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我送剑出宫倒是多此一举了。”
“那倒不是,景耀忠于我,可他不敢轻举妄动,再等下去,逆贼很可能真会动手杀我。”
“罗焕章真是个奇怪的人。”在所有谋逆者当中,韩孺子对这位国史师傅最感不可理解,“一会要造反,一会又投降,一会说杀死太后和皇帝也没用,外面的大臣会立刻选立新帝,一会又阻止谋逆者动手杀人,说是不想天下大乱。”
太后向杨奉点下头,让他给皇帝解释。
杨奉此前不在宫内,对罗焕章却十分了解,躬身道:“罗焕章乃天下名儒,自以为在替天下苍生请命,没有人比他的立场更坚定,遗憾的是眼高手低。这种人开始时斗志昂扬,一旦发现事情与预料得不一样,又会大失所望,对他来说,事情要么一举而成,要么甘心认命,没有别的选择。一举而成的时候,弑君在他看来只是小乱,于事无补;甘心认命的时候,小乱在他眼里变成了大乱,所以他要阻止。”
“开始时斗志昂扬,不顺时甘心认命……”韩孺子看着杨奉,觉得这些话是在提醒自己。
杨奉跟自己没关系了,韩孺子甩掉这个念头,“我退位之后,要让东海王当皇帝吗?”
杨奉没有回答。
韩孺子又问道:“崔宏掌握了南军,东海王称帝,太后怎么可能打败崔家呢?”
杨奉做出请的姿势,“陛下知道的够多了。”
韩孺子突然跪下,向太后磕了个头,起身道:“谢谢。”
韩孺子出屋,太后说:“让他出宫或许是个错误,这小子在威胁我,让我好好照顾他的母亲呢。”
杨奉鞠躬,“他的威胁不足为惧。”停顿片刻,他又道:“太后真的要让我也出宫?”
“引崔宏入京,是你犯下的重罪,逐你出宫已是最轻的处罚,况且,宫里已没有你可以效忠之人,出宫去抓你的望气者吧。”
杨奉也跪下磕了一个头,“请允许我在太后面前说一句狂言:当初是我将孺子接入宫内,我若出宫,必会不遗余力将他再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