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皇后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轻轻钻进去,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韩孺子吹熄最后一根蜡烛,摸黑走向椅榻,搬走上面的几案,合身躺在上面,没有被褥和枕头,他也不在意。一片寂静当中,他觉得自己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叹息,那不是失望与遗憾,而是放松与释放。
年轻的皇后跟他一样紧张。
韩孺子有心事,睡得也不舒服,因此次日起得很早,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借着朦胧的日光,与一双略显惶恐的大眼睛对上了。
皇后也没敢多睡。
两人对视片刻,韩孺子悄声说:“待会有人要进来催咱们起床,我得……呃……”打嗝没有完全停止。
皇后微微点头,往床里蹭了蹭。她睡得显然十分老实,被子几乎没怎么变化。
韩孺子躺进被窝,心里想着对东海王的承诺,发现打嗝又有要变严重的趋势。
敲门声响,“陛下,可以起床了。”
等到第二次敲门,韩孺子说:“进来。”
众多宫女鱼贯而入,皇帝与皇后再次进入行动木偶般的生活,穿衣,去不同的房间里沐浴,换新衣,熏香,打扮得整整齐齐,一块去给太后请安。
皇后在新婚第一日拜见太后,礼节还是很重的,慈顺宫的庭院里挤满了女官与执事太监,皇帝与皇后先在门外跪拜,皇帝留下,皇后单独进屋,接受太后的训导。
韩孺子希望皇后学到得越少越好。
人群中没有东海王的身影。
刚刚大婚的皇帝也要去听政,表示以万民为本。关东又有消息传来,战事跟预料得一样顺利,但是叛兵远未被肃清,齐国境内颇有几座城效忠齐王,坚守不下,最关键的是,首逆者齐王本人还没有落网,自从洛阳兵败之后,他一下子消失了,太傅崔宏分出大量兵力追查齐王下落,线索不少,全都无疾而终。
跟往常一样,韩孺子在勤政阁里没待太久,总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他频繁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淳于枭,听上去不像是朝廷官吏,也不是地方豪杰,有几分像是齐王的军师,还有点法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