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奉弯腰,轻声向皇帝介绍道:“兵部尚书蒋巨英,崔太傅的亲戚。”
韩孺子明白了,用余光瞧了一眼太后,想看看她会怎么解决这次危机。
母亲的手总是温暖而柔软的,太后的手却是又湿又凉,被它握住很不舒服,韩孺子忍不住想太后是不是生病了。
太后没有开口,大臣之间的争吵逐渐扩大,有站在右巡御史申明志一边对崔家大加斥责的,也有不少人替崔太傅辩护。
杨奉悄声介绍大臣的姓名、官职与简单背景,太后听到了,没有加以制止。
朝廷的大致格局逐渐浮现在韩孺子眼前,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有几位大臣明明应该是崔家的人,却也义愤填膺的指斥太傅崔宏,比右巡御史申明志还要激动。
更多的大臣则持两端,等待形势明朗。
能决定对错的人是太后,可她却一直没有显露态度,偶尔开口,也是命令某位沉默的大臣说出自己的看法,最后她叫到了宰相殷无害:“殷宰相,你是百官之首,为何一直不肯说话?”
太后比许多大臣预料得更有执政经验,想在她面前装糊涂是不行的,殷无害与太后接触较多,对此感受颇深,急忙躬身行礼,用老年人特有的颤声说道:“臣不敢藏私,只是兹事体大,从齐国传回来的消息不多,相互间又都矛盾重重,仅凭这点消息,似乎还不足以得出结论。”
“圣贤见微而知著,诸位大人都是先帝选立的社稷重臣,就算称不上圣贤,也该接近吧。不管消息多少,齐国战事不利总是真的,宰相乃陛下之肱股,垂手不言,是令陛下束手无策。”
殷无害急忙跪下磕头请罪,颤音更重,“依臣之愚见,崔太傅一时不慎为齐王所败,若能收聚残部,似乎仍可再战。齐王虽胜,伤亡不少,声势虽盛,未必就能长驱而至京城。还是再观望……”
一名二十多岁的武将大步走到宰相身边,怒声道:“观望、观望,再观望下去,齐兵就到城门口了。太后,给臣十万精兵,臣愿迎战逆贼,不斩齐王头颅,甘愿受军法处置!”
杨奉在皇帝耳边只说了名字:“上官盛。”
不用说,这是太后的亲属,获得官职大概没有多久。
太后没有回应,上官盛越发恼怒,用手中的笏板指向崔家的亲戚蒋巨英,“臣只有一个条件,将崔家党羽通通抓起来,不能给他们里应外合的机会。”
这句话得罪的人可不少,大臣们七嘴八舌地反驳,更有人向太后不停磕头,高喊“崔氏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