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川脚步沉沉的回到了车里。
他没有立刻驱车离开,而是死死抓住日记本,看着封面扭曲如同符咒一样的文字,心里生出莫名的惶恐。
仿佛他翻开了日记,就会陷入另外一个诡异的世界。
他喘了几口气,最终还是翻开了日记本。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桑鲤的满腔抱怨,对生活和生命的憎恨,对他们所有人的厌恶。
然而他想错了,女孩只是在每页简简单单的写了几句话,没有任何埋怨和阴翳,例如。
——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好,有点想到外面的鹅卵石路上散步。
——我在风里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气,夏天到了,我还没来得及去野外写生。
——今天下雨了,空气里充满了泥土的腥气。我讨厌下雨天。
……
——我做了一个梦,终于梦见了妈妈,我跟她说我有些难受,我看不到阳光,看不见花开,也画不出画,我想跟她一起出去旅行。
——我听见许多人跟我说话,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声音好刺耳,我不喜欢。
——我梦见了年少时喜欢的男生,醒过来觉得他又蠢又丑,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喜欢他了。
——我又梦见妈妈了,这次她说来带我走。
……
篇幅不长的日记,很快便看完了。
然而陆寒川却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有种莫名的悲哀。
桑鲤,根本就不是疯子。
她的思路很清晰,甚至还曾渴望见到窗外的栀子花,在阳光下漫步。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发疯?
而他和林月宁却亲手把桑鲤送到了精神病院,甚至间接造成了她的死亡。
陆寒川咬紧牙关,茫然和无措在一瞬间淹没了他。
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看到了满眼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