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嘀咕道:“就是,平日不把我等当人看,现在流贼打来了,就想起我们了。”
那面容冷酷的甲兵顿下脚步,他仔细打量那梗着脖子嚎叫的班军,看他神情憔悴,满脸皱纹,可能只有三十几岁的人,却头发处处发白,满是风霜雪雨之色,不过神情倔强,充满不曲。
他还刀入鞘,冷笑道:“你们过得苦,就以为流贼打来会有好日子过?某也不杀你,就看你落在流贼手上,会怎么死。”
城墙上众人个个沉默,也有很多人仍然麻木看着,符应崇张了张嘴,忽然觉得极为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整日忙着交游赚钱,而忽略了手下的将士。
他看看周边的军官,有人只当没看到听到这边事情,有人神情尴尬,有人眼神躲躲闪闪,有人无所谓,有人冷笑。
他更觉意兴阑珊,罢了,真要追究起来,城中没有几个军官士兵不该杀的。
他们策上马沿着城墙而走,符应崇看着永定门外,城郭边扎着一些营伍,因为流贼北来,他们到达京师后,可能会力主从东面、南面进攻,所以京中拔三大营,火车巨炮,蒺藜鹿角,沿永定门、广渠门、朝阳门一带布防。
不过经方才之事,这些城外营伍能否阻挡一二,符应崇一点把握都没有。
此时他们却是往西而走,过去就是右安门,符应崇看看城中,外城西南隅这一片地名为烟阁,从右安门到广安门,多有回回杂居。符应崇听到风声,说群回欲倡乱开门。
他心中一叹,不说方才之事,就是京中现谁不是这样说呢?从普通的军民百姓,到朝阁大臣,再到勋戚太监,谁没有这个意思?谁又知道他们内心真正在想什么?
到了右安门后,这边情形跟永定门一样让他皱眉,然后他又策马往广安门那边而去,却看到一将正从守门太监那边接过令箭,然后城门立开,众多难民进入,没有一个人敢诘问,旁边协守的勋戚大臣只是坐视而已。
符应崇心中再一叹,流贼逼近,难民众多,很多人都想进城避难,只是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民,多少是贼?真正为城守着想,就应该一个人都不准放入。
符应崇知道陛下现在只相信太监,诸门城守都是内官做主,便是提督城守,襄城伯李国祯,也是每事逊提督内外城防事王承恩,他们经常居于永定门城楼上,符应崇知道得很清楚。
然知道这些太监会不会也有更换新主子的心思?
他拔马回走,又经过右安门、永定门,然后东去,那边是左安门,广渠门。
左安门位于东垣,算是偏僻的“村门”,这边到处是开阔的田野,种着蔬菜与粮食,然后遍地是芦苇,一点也没有城市的迹象可寻。这里算是地势低洼的易涝区,水草极多,素来不是敌人主攻的方向,所以城防好说。
最后符应崇到了广渠门,崇祯二年时,皇太极曾率八旗鞑子主攻过这里,此次也是城防的重点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