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旁饥民畏惧的样子,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随后面容狰狞地吼道:“敢后退的,就是死!”
在监督闯兵的镇压下,饥民们继续前行,不过明军排铳声音不断,还有齐刷刷的传递与清膛之声。
一层层饥民被打翻在阵前五十步之前,却始终不得越雷池一步,他们流出的血,似乎汇成小溪,硝烟与血腥味中人呕吐。
还有许多未死者,躺在血泊中挣扎,或在地上不断爬动,一边发出大声哭叫与哀求声,拼命向人群伸出求援的手,却没有一个人看他们一眼。
此情此景,有若地狱。
跟在饥民后方的闯军弓箭手,也不断对着前方绵绵抛射,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每次行进,就是蝗虫般的箭矢射来,依靠前方的饥民为盾牌,他们连续漫射多轮。
虽然准头不高,明军铳兵也都穿着火红棉甲,有较好的防护箭矢能力,但箭矢太密集了,射来箭矢速度也非常快,仍然有一些铳兵闷哼中箭倒下。
饥民后方,还有一队一队的闯军三眼铳手,或是鸟铳兵,闪现出来,对着军阵这方连连开铳。
就算他们火器不行,训练也不过关,但铳弹乱飞,仍然不时有铳兵受到伤害,甚至倒霉的,铳阵后方的长枪兵,也被打倒一些。
军阵后翼,就有一个千总,正在呼喝指挥,忽然见前方贼军中铳声大作,在那方冒起的白烟中,就感觉自己的头盔忽然摔落了,身旁一个护卫连忙捡起,就见头盔上方,一个明显的弹眼。
这千总不由一阵后怕,还好自己戴的是铁笠帽,若是凤翅盔,怕自己就当场报销了。
“表娘养的。”
这千总越想越出了一身冷汗,他接过护卫递来的头盔,忍不住用自己家的土语骂了一句。
那护卫笑嘻嘻道:“连金儿,你真够命大的,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
猛然他载倒在地,却是一颗铳弹,好死不死射中他的咽喉,他双目圆睁,口中大股大股的血块涌出,他挣扎着,最后缓缓吐出一个字:“……福……”
“三儿……”
这千总大吼一声,这护卫是他的族亲,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少次死里逃生,没想到这一关却过不去,他狠狠咬着自己下唇,身体颤抖,鲜血淋漓的仍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