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太极殿寂静地如同冬夜,大臣们今天到的都很早,不同与往日,他们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相互打着寒暄,打趣着哪个官员又取了一方小妾,那个官员又犯了错事,而是保持相同的严肃的脸孔,不断用眼神交流着,因为他们明白,今天的朝会将决定一个皇子的命运,涉及到皇上的家事,这是万万开不得玩笑的。
长孙无忌左右打量了一下,瞥了眼四个表情各异的皇子,李承乾是喜忧参半,李恪则是沉静如水,而李泰和李佑的表情都带一些幸灾乐祸,只是李佑表现的更加明显一些,长孙无忌知道李佑和李愔在丽春院的冲突,而李佑又是个小鸡肚肠的人,自是乐于见到李愔倒霉,想到这,他不由轻蔑的笑了一下,李佑的生母阴妃本就是个尖酸刻薄的人,她调教出来的儿子又能好到哪去!
就在众臣各怀心思的时候,李世民走进了太极殿,步伐沉重,不缓不急,他坐上龙椅,并没有急着开口,因为他明白有些人比他急。
“皇上,六皇子李愔涉嫌弑君篡位,罪大恶极,请皇上下令立刻缉拿六皇子,囚禁于宗正寺!”
说话的人是光禄大夫张亮,也算是秦府的老臣,武德元年的时候他随徐世绩,也就是后来的李世绩投奔李世民,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世民曾派遣他到山东召集豪杰以备不测,是李世民的心腹大臣,但李世民继位以后,张亮自卑于自己务农出身,一直想找个靠山,而就在这时,魏王李泰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李世民心生不悦,他最忌讳的就是秦府老臣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一些聪明的老臣看出了这点,从来都不去理会几个皇子的拉拢,所以李承乾,魏王和李恪身边基本上都是那些靠着祖上功勋,吃喝玩乐的贵族子弟,这群人不知天高地厚,也没有什么大本事,再怎么闹那也是小孩子过家家,但是一些握着实权老臣和他们掺合在一起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李世民的不悦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年的权谋争斗早就让他磨练出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他道:“仅凭一个暗卫的供词和一个烟尘女子就定下一个皇子谋逆之罪,是不是太过儿戏了,若是这样,朝堂上还不人人自危!”
“皇上,一个暗卫的供词虽不足以定下六皇子弑君篡位,但民谚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六皇子没有这个心倒罢了,若是六皇子真有此等禽兽之心,待他羽翼丰满已为时晚矣,为防不测,皇上就算不能定他谋逆之罪,也当将六皇子流放三千里,贬为庶民!”
“臣等和张大人的意见一致!”张亮的话一落,又有六个官员站了出来,个个都是红袍五品以上的官员。
李世民笑着看向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你们也都是这个意思吗?”
“皇上,臣不敢苟同,六皇子以前虽是顽劣,但却极是孝顺,怎会有弑父之心,而且老臣怀疑六皇子也是被常氏陷害,如果真的把六皇子杀了或是流放三千里,那就是真的中了常氏的奸计,让仇人笑,亲人哭啊!”李世民已经和长孙无忌谈过,现在李世民看向他,那是让他出来说话了。
“皇上,长孙大人说的正是臣等要说的!”长孙无忌之后,房玄龄,诸遂良,岑文本,崔绍,四个紫袍大臣同声说道。
看到这,再笨的人都明白这是李世民的意思了,一个个紧跟着附和起来,李泰的表情如同刷了一层青漆,自己费尽心机到处联系大臣,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一种强烈挫败感在他心中升起,李愔没有回来的时候,李世民最喜欢的可是他呀,强烈的愤怒渐渐摧毁了他的理智,否则以前聪明如他明白这个时候应该放弃了,“父皇,长孙大人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李愔若是真的与常氏勾结,岂不是在我大唐埋下了一个隐患,儿臣闻为人君者当未雨绸缪,父皇是一代明君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李泰你放肆,你怎敢对父皇出言不逊,你想说父皇是个昏君吗?”李承乾指着李泰喝道。
“皇上,老臣有话说!”这时,一直沉默的魏征站了出来,“皇上,长孙大人说的话有道理,张大人和四皇子说的话也有道理,臣以为,对六皇子要惩处,否则不能安定人心,但不能惩处过重,这样势必以后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