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等待到刘据出生,田蚡那番荒唐言论的可能性完全落空,这才前往皇宫。
这个时间说,刘彻的怒火因卫青大胜和刘据出生这双喜临门而降到了最低。
虽然他仍觉得心寒,痛骂了田蚡,但是冷静下来倒是也明白自己的舅舅不可能真的加入淮南王的阵营去反对自己。
顶多也就是从前在低谷时耍小聪明,试图结交淮南王,说了不该说的话。
因此他听完了曹盈的分析。
刘彻当然可以废了田蚡的丞相之位,甚至不顾王太后的脸面,以参与谋逆杀了田蚡也不是不行。
但是丞相这个位置是不能空置的。
处置了田蚡,刘彻就需另选一个资历深厚、家世昌盛到可叫朝野信服的人来担这个职务。
这种人好不容易当上丞相,自然会有他想要做的事情,为了他的家族,为了他自身,未必会与刘彻同心。
说不定还会处处被掣肘——倒不如继续用着田蚡。
总归田蚡作为王太后的亲弟,荒唐到夺人土地都无人敢出声,无所作为也不过是被人道一声庸常。
拿捏着他的旧事,由他担任丞相,刘彻自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事。
曹盈的这番话成功说服了刘彻。
不过他记仇,即便已决定不处置田蚡,也没有立刻传田蚡来说,仍叫他被刘陵胁迫着惶惶不可终日。
现下刘彻向田蚡说明一切,大约就是刘陵行事触及他底线了,干脆将人逼离长安。
只是这处理方式,当真是要打落淮南王父女的牙齿,还逼着人家往肚子里咽。
用孝道将刘陵赶走,简单粗暴,但却也有效。
曹盈收了心神,没再细思后续的可能,总归淮南王父女不太可能再翻起多大的浪了。
她的视线重落在这垒如小山的契约上,一时有些胸闷。
自己外舅公这份赠礼或许有感激自己的因素在,但是更多应还是出于不安作出的赎罪姿态。
只是直接向刘彻献上这些财富,很容易就叫旁人发觉他是行错了事,于是便赠与自己了。
虽然所属他的长安铺子全部易主成了自己动静也不小,但是旁人是猜不出缘由的。
曹盈轻呼出一口气,思绪在脑中转了一圈,到底还是决定帮这个忙。
她在转让书上签了名,然后询问管家道:“这些店铺账面上可用的银子还有多少?”
田蚡遣来的管家自然是专负责这些店铺事宜的,因此只略回忆盘算了一会儿就给出了答案:“今年的收益应已超过了十万两之数,不过除却维持店铺运营的银两的话,能提出来的大约不到八万两。”
“那就将能能提出来的银两都提出来。”曹盈转脸看向戴雪,问道:“我自己的私库应能拿出两万两银子吧?”
她私库中多是珍宝珠饰,但曹寿遗赠给她的田产地产被曹襄经营着收益也不少。
只是她自己不太关心这些,所以不清楚。
“当然,小姐你开销小,我上次去瞧,账面上银子都逾四万两了。”戴雪眨眨眼,不知曹盈是预备做什么。
“好,那凑凑添作十万两。舅舅想着今秋就要出征,据上次出征间隔太短,粮草怕是难题。外舅公既然将这些铺面赠我,刚好可拿这十万两银子去寻粮商购置粮食,配给军中。”
她一拍手就决定了这十万两银子的用途,见管家瞠目不言,又犹豫一下问道:“我不太清楚购入粮食的流程,如果可以,你能负责购粮的事宜吗?”
管家没想到曹盈刚拿了这些契约,没想着别的,开口就是要将十万两花费在军队上——其中还有两成是她自己原本的存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