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铁匠如此说,知道这番话并不是对那贺疯子而言,只怕是因见到自己跟着其一同来此,便有意用话挤兑自己,好使得自己替其将欠账了了。只是自己眼下也确实是为了贺疯子把银子给付了才来的,便也不去与那铁匠多费唇舌,把后背背着的包袱顺过来,在里面摸索了一阵之后,取出一锭五十两的雪花纹银出来,朝前一递,对那铁匠言道:“这是五十两足赤的银子,你速将那零头与我找回来,我等也好早些启程赶路。”说罢,等拿铁匠把碎银找回来,也好再渡过河去赶路。
却见那铁匠将银子拿过去之后,便自去忙着自己其余的活计,再也不肯理会与自己。而这贺疯子却悄悄拽了拽唐枫的衣袖低声对其言道:“唐兄弟,这把剑当初便是定价为五十两纹银,如今这剑也到了手了,你我还是尽快渡河而去的好。”说着,将那把巨剑裹了起来,是自管迈步就往外走。
听了这个贺疯子这番言语,也真是令人感到有些莫可奈何,只得随在其身后一同出了铁匠铺,径往秦淮河边而来。渡过了河,与东方会与一处,三个人便牵着马,开始沿着秦淮河岸边闲逛起来。
秦淮河此时尚没及夜半,遂人往来如织如潮,可河中的游船花艇却依旧拴在岸边的垂杨树上,没有那些两岸粉黛的衬托在其中,显得颇为寂寞冷清,也使得这秦淮河上失去了一丝人间烟火之气。
而三个人也都知道这是因为没有到夜里的缘故,便一同先去寻个住宿的地方,在晚上出来游一游这秦淮河畔,看一看这种秦淮河上彩灯游船之内,闪人眼目惹人遐思的旖旎风光。
入夜,那弯月牙逐渐的升起在半空,其似乎也沾染上了这秦淮河上的脂粉气,使得这月光如今也变得分外暧昧起来。变得不是如同往常那般的明润如玉,而是淡淡的裹上一层薄纱,曼舞飘逸,似透似遮,与河面这花艇之中的万点花灯交相呼应着,彼此缠联着,天上河面的光色,如今都几乎连成了一片。
三个人早已将那两匹驽马寄存于客栈之中,如今倒是轻装简行,与那些由远处赶来,特意欲图观赏一番这秦淮河夜色的游人们互相推拥着走在这秦淮河岸边。
此时亦不知是谁家的凤楼之内,飘出了荡人心魄的绵软动听的歌声。飘扬在处于夜中的秦淮河上,倒给这番景色平添了一丝伤感茫然且迷离,竟似乎让人们遗忘了世间之凡愁,只追今朝之欢愉。
游客们也开始纷纷的涌上花艇,或者是登上秦淮河岸旁的那些红楼凤院之上,开始寻欢作乐起来,一声声娇滴滴的嗓音充蔌着游人耳中,不时使相熟之人彼此之间露出会心的一笑,在携手揽腕同去那家相熟的勾栏院中,叫来那个与之相好的姑娘,或是唱曲或是闻琴而附庸风雅。
十里秦淮,烟花两岸,万条花艇,一河明灯,这便是三个人此时眼中的秦淮河。美倒也是极美的,只是这里似乎脂粉之气太浓,以致熏得人只顾着温柔乡之中醉生死,却浑忘了当今大明朝已是风雨飘摇。
三个人此时已走到了,闻名与这条秦淮河的眉楼旁边,本打算着能进楼中游览一番。即使不叫上几个姑娘相伴,但给足了银子,料来寻个单独的房间听听小曲,看看这河面上的风景还是可以的吧?
可等到了楼跟前这才发现,楼前周围十步以内,早就挤满了带刀的侍卫,各个虎目圆睁,瞪着眼前这些游人。使得这些游人一个个胆战心惊,离着尚远便以然绕开了眉楼,生怕再因为离着过近再招惹来杀身之祸。
三个人之中东方升对这眉楼是最为好奇的,不等唐枫吩咐自己,便寻了一个行人对其问道:“这位老兄,这里可是眉楼么?你可知这些侍卫因何将此楼给围住了么?小弟此番是特意欲观赏一番眉楼而来,却碰上这个事情,还请老兄不吝赐教。”说完对此人拱了拱手。
那个游人听见他这番问话,却先打量了一番周围,见并无人理会与二人,这才压低声音对其言道:“今儿是金陵城内福王的寿诞之日,特意选的眉楼来大宴宾客,且听说,今日也是福王给那位横波姑娘的最后期限。让横波姑娘答应嫁给一个外番的大人物,而那个人据传说是什么扶桑那面的人,因其远来至此给福王敬奉了不少的好东西,但只求能将横波姑娘赏赐予他,只是横波姑娘一直推托说她以有人预备给其赎身了。只是福王的王旨,又有谁敢违背?若不是看她是顾横波,早就给杀了。”那个行人三言两语的说完这几句话,是末头就钻进人潮之中,就此消失不见其踪迹。
听见这个人口中所提的顾横波,三个人对其即使有过耳闻,却素未谋面,也就谈不上同情或是甘愿冒着风险伸手搭救与其。见眉楼已然是进不去了,三个人便又继续往前行去,左右不过是闲逛,去那座楼上观赏夜景又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