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心中有天下,愿意为天下苍生贡献自己的才智,必要的时候不惜牺牲,这才是真正的大侠。陛下,魏其侯当年为陛下之位,不惜冒犯太皇太后,这些年不顾老迈,一心为治河之事奔走,为山东受灾的百姓呼号,不惜与太后生隙,这样的人又岂是那些行小仁小义的游侠可比,所以称大侠。”
天子眨眨眼睛,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颜色稍缓。细想起来,窦婴虽然有时候不知道进退,但他这辈子在大是大非上从来没有出过错,的确当得起大侠二字。
韩安国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全是冷汗。
……
韩安国走进了窦婴的书房,看着四周堆满了书本的书架,韩安国忍不住笑了。
“君侯现在可是长安城最博学的人了。不进这书房,我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一进这书房,我立刻觉得自己太粗鄙了,必须要求几部好书来滋养一下。”
窦婴大笑,伸手将韩安国拉到书架前。“看中哪一部,随便拿,反正我要离开长安了,这些书也用不上。”
韩安国拿起一部书,翻了两页,看似不经意地说道:“君侯真打算外出游历?想去哪儿?”
“西域。”
韩安国放下书,抬起手指,抠了抠眉梢。“这么说,梁伯鸣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他敢回来吗?”窦婴撇撇嘴。“仗刚打完,就有人在天子面前进谗言,等他回到长安,不知道多少人要在他身上取功劳。我怕他犯糊涂,所以要赶去西域提醒他。他这么年轻,没必要急着落叶归根,在外面多走走,免得有人惦记,多好。”
韩安国叹了一口气。他本来以为窦婴不清楚这些事,这才敢在天子面前为窦婴求情,现在听窦婴这件意思,他应该早就知道,而且是故意为之。
这可怎么劝?
见韩安国为难,窦婴忍不住笑了起来。“长孺啊,我知道你的来意。想来想去,朝廷里也只有你有这样的资历和胆气,其他人要么不敢,要么不能,说起来,梁伯鸣一走,长安太冷清啦。”
韩安国眼神一闪,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若论胆色,窦婴和梁啸这一老一少的确是少有的异类,窦婴不用说,在先帝时就是一个骨鲠之臣,梁啸虽然年轻,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天子面前求战,已经成为一个传说。他离开长安之后,再也找不到一个这样的年轻人。
有的只是卫青这样虽然能够统兵作战,却不敢在天子面前大声说话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