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有些尴尬,反问道:“难道以德治国不好吗?”
“好,但也只是好听而已,恐怕和内圣外王一样难以付诸实践。”梁啸不紧不慢,像拉家常一样的解释道:“按照董夫子的意思,以德治国就是以经解法,特别是以《春秋》为依据,用《春秋》所载的义理来判决。可是《春秋》注家众多,义理不一,最后谁说了算?”
“那依你之说,应当如何治国?”
“不知道。”梁啸不假思索。
“不知道?”天子愣住了。梁啸说得头头是道,他还以他有什么更高明的理论呢,没想到说了半天野猪小鲜的,最后问个实际问题,他却只有“不知道”三个字。他哭笑不得。“你莫非是觉得这样的场合不够庄重,不宜讨论这样的问题?”
梁啸也皱起了眉。“陛下,臣又不是什么生而知之的圣人,只不过是一个乡野小子,适逢明主在位,以军功封侯,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不知道治国之道这么高大上的道理,岂不是很正常?”
天子无言以对。梁啸说得有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学问的人,不知道治国之道也很正常。可是,他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屈尊前来请教,“不知道”三个字,又如何能让他满足。
“那你刚才说的……”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呃——”天子彻底无语了。他郁闷的挥挥手,想发火,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发火,难道就因为梁啸不懂治国之道发火?可是,他心里憋着一团火,不发泄出来,又烧得他难受。他觉得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的野猪,而梁啸就是在一旁看戏的食客,不时的割他一片肉,评鉴一番。
梁啸放低了音量,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你今天不是来散心,是来问道的?”
“你以为我真的闲得没事,像你一样跑来打猎?”天子一脑门黑线。“你知道有多少文书等着我批阅,魏其侯刚刚送过来一部书稿,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是那部窦家子弟游历天下的游记汇编?”
“嗯。”
“这么快就出来了?”梁啸很惊讶。“淮南的那些书生干劲还真是足得很啊。”
“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