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梁伯鸣的手段,并不重要,真相才是最重要的。”枚皋紧紧的咬着董仲舒不放。“你能给句痛快话么,究竟是灵,还是不灵?”
董仲舒恼羞成怒,长身而起,准备不战而远。枚皋横行两步,拦住了他。董仲舒大怒:“枚少孺,你也是读书之人,欲对长者无礼么?”
枚皋笑了。“夫子言重了,我怎么会对你无礼呢,只是有些话还没说完,想请你留步。”
“还有什么话,过些日子再说不行么,非要今天说?”
枚皋也不理他,转身让人拿来一叠纸,双手送到董仲舒面前。“夫子,这是梁伯鸣让我转交给你的新纸,请你收好。”
“新纸?”董仲舒拈起一张纸,脸色微变。这纸的手感太好了,与常见的粗麻纸判若云泥,绝非寻常之物。梁啸送他新纸干什么?
“没错,这是淮南王府新制的纸,比竹木简更便于书写,价格却比帛书便宜很多,最适合写鸿篇大论。嘿嘿,他希望夫子早做准备,将你的依据写下来,以免准备不足,仓促应战。”
董仲舒瞪了枚皋一眼,哭笑不得。不管怎么说,梁啸给他送礼,而且是这么好的纸,的确是一份心意。细说起来,梁啸除了在学术上不依不饶之外,对他并无失礼之处。上次去拜访他,还给他带了一份丰厚的礼物。
“我收下了。”董仲舒叫过一个弟子,捧着新纸,落荒而逃。
枚皋站在门口,恭送董仲舒。窦婴连连摇头。“你这小子,和梁伯鸣走得太近,连说话都像他了。”
“窦君侯,董夫子走了,我们好好的聊一聊吧。”
“算了。”窦婴连连摆手。“我可没兴趣和你说那些巫术。”
“不说巫术,也不说阴谋,说阳谋。”
“阳谋?”窦婴眉头一挑,精神起来。
“没错,阳谋。”枚皋也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窦君侯,你虽说也信奉儒家学术,可你与董夫子不同。我想请问你一句,在你看来,董夫子的天人三策是利是害?”
窦婴眉头微蹙,沉默良久。枚皋这一句话单刀直入,一下子击中了他的要害。如果说是几年前,他可能根本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儒家虽说看起来比黄老之道更适合朝廷的需要,但也只是适合朝廷的需要罢了。对朝廷以外的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