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说了。不瞒你说,我真的心动了。”枚皋走到潭边,脱了鞋,解了足衣,将脚伸进清凉的泉水中。清澈的泉水打着转,从他的脚边流走,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长安吵得厉害,我是真的厌了。”
梁啸没有说话,走到潭边,学枚皋一样,将脚浸入水中。他已经听枚皋说了窦婴和田蚡廷争的事,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历史上,窦婴就是因为与田蚡不和被杀,现在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窦婴会死吗?梁啸盯着旋转不休的流水,一时出神。
细细分析起来,眼下朝中能够和田蚡一较高下的,除了窦婴,还真没有其他人。他出身外戚,却又是凭战功封侯。他出将入相,文武双全。更重要的是,他当年为了支持当今天子,不惜与太皇太后反目。
不过,这些都不足让窦婴取胜。历史上的他也有这些优势,但最后还是死了。
枚皋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梁啸说话,转过头,见梁啸看着瀑布出神,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魏其侯的对手究竟是谁。”梁啸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枚皋。“真是田蚡吗?”
枚皋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转了转眼睛。梁啸笑了。“别看了,方圆百步以内,只有你我二人。你要是真想和我说说这件事,现在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离开这里,以后永不再提。”
枚皋不好意思的笑了。“伯鸣,你啊,就是太直接。这事……关系到朝廷,不能不慎重。”
“慎重,我可以理解,但是怯懦就没劲了。你父亲当年可是力谏吴王的人,到了你这一辈,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吧?真要是坏了仕途,这儿也能给你留个庄园。别的不敢说,衣食无忧是可以保证的。”
枚皋转过来,瞥了梁啸一眼,歪歪嘴,眼神诡异。“真要忤了上意,你觉得你还真能在庐山呆着?你要真想听我的意见,也得拿点诚意出来吧。”
梁啸愣了片刻,哑然失笑。“你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你这么痛快的离开长安,究竟有什么打算?是去西域,还是去夷洲?”枚皋轻笑一声:“淮南王申请徙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如果成功,徙藩后的淮南王府能不能有我的位置?”
梁啸大感意外,盯着枚皋看了半晌。他没想到枚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么看来,他到庐山来宣诏,恐怕不仅是天子安排的,更可能是他主动要求的。他考虑了一会儿,站起身,淌着水,走到潭水深处,对枚皋勾了勾手指。“想知道?下来吧。”
“你这什么意思?”枚皋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下了水。“只听说同乘一条船的,没听说一起下水的。”
“因为这件事太危险,船说沉就沉,不如下水来得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