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嘉暗自叹息,只得跟着进宫。他真怕鲁象信口开河,误导了赵胡,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条件。三人各怀心思,一起来到赵胡面前,躬身行礼。
赵胡很意外。看看一身朝服,却脸色阴沉的吕嘉,又看看喜气洋洋的严安和鲁象。“三位,你们这是……”
严安转头看看吕嘉,眉毛微挑。“吕嘉,你朝服而来,想必是大事,你先说吧。”
吕嘉心情本来就不好,听了严安这话,更是不快,反唇相讥道:“严君与鲁中尉联袂而来,恐怕要说的事更重要,还是你先说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严安很大度,没兴趣和吕嘉斗嘴。他转身看向赵胡,起身行礼。“大王,我刚刚收到梁君侯的消息,他和卫君侯护送太子殿下凯旋,已经进了江口,很快就要到番禺。太子殿下初次出征,就大获全胜,可喜可贺。”
赵胡非常高兴。“是么,我儿回来了?”
吕嘉咳嗽一声:“是的,太子殿下回来了,大王当珍惜时间,和殿下多多团聚。待太子殿下去长安为质,大王再想见他就没那么容易了。”他看了严安一眼。“也许,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赵胡一愣,脸色微变。吕嘉一向反对纳质,今天这是怎么了,主动建议送赵婴齐为质长安。而且这话说得……怎么这么瘆人呢,再配上他的朝服和哭丧脸,让赵胡有一种吊丧的感觉。
不过,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如果赵婴齐去长安为质,不出意外的话,要等他这个南越王驾崩,赵婴齐才能回来继位,他们父子这辈子都见不着面了。一想到这个结果,赵胡的心里也是一沉。
严安也有些诧异,不过他随即明白了吕嘉的用意,不禁暗自发笑。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不肯放弃,非要大家撕破脸不成?
“吕相言重了。”严安不紧不慢地说道:“南越是大汉藩国,视朝廷为腹心,朝廷视南越为臂膀,相依相生,不可分离。太子去长安学习治国之术,将来学成归来,威镇一方,也是好的。大王有心朝请,天子岂能不允?届时大王不仅能见到太子,还能见到天子及公卿大臣,见识中原风物。若天子开恩,说不定还会让大王去真定拜祭祖宗,不比偏安一隅好吗?”
吕嘉顿时语噎。他当然不会同意赵胡去长安朝请,可是这样的话他能说吗?更要命的是,严安还说赵胡可以去真定拜祭祖宗坟茔,这是一个比朝拜天子更加光明正大的理由。秦人也好,汉人也罢,都敬重祖宗,他总不能说赵胡不应该回去祭祖吧。
天子可以不要,祖宗不能不要。
果然,一听说可以回真定拜祭祖先,赵胡的眼睛立刻亮了。“当真可以?”
“当然可以。”严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仿佛他已经得到了天子诏书一样。“当年陆贾出使南越的时候就曾经说过,真定的赵家祖茔已经修缮完毕,南越王随时可以回去拜祭。只是武王年高,未能成行,他的遗愿如今就落在大王的肩上了。”
吕嘉暗自叫苦。一不留神,他又被严安抢占了先机,几句话说得赵胡没了主意。他连忙打断了严安,再让他说下去,恐怕要去长安的就不仅是赵婴齐,连赵胡都被他忽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