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话音未落,梁啸便打断了他。“陛下,臣不敢苟同。”
天子眉心微蹙,不满地看着梁啸。“梁啸,你可知道董公研习《春秋》多年,弟子遍布天下?”
梁啸点头道:“知道。”
“既然知道,还敢对董公如此无礼?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拜在董公门下?”
梁啸笑了。“陛下,哪怕想拜在董公门下的人再多,也不会包括臣。有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董公为人为学的态度相去甚远,恐怕是谈不到一起去。”
董仲舒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虽然没有发作,但是脸上已经看不到一点笑容。天子也有些不高兴。“你倒说来看看,你这为人为学的态度与什么不同。”
梁啸不仅不慢,侃侃而谈。“其实说来也简单,董公的学问是读万卷书,臣的学问是行万里路。董公的学问是眼睛一闭,天地在心,臣的学问却是眼睛一睁,万千世界,根本就是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又怎么能谈到一起去。”
天子愣了片刻,觉得梁啸虽然说得狂妄,却有些道理。董仲舒一心研读春秋,三年不窥园。梁啸没读什么书,却是行万里路。一个向内,一个向外,背道而驰,的确没有什么共同的地方。
不过,他对梁啸的态度很不满意。董仲舒是当世大儒,弟子在朝中做官的不少,影响也非常大。更重要的是董仲舒刚刚上的对策很合他的胃口。他有心让梁啸拜董仲舒为师,学习经典,没想到却被梁啸一口拒绝了,多少有些没面子。
“你进来,好好说说你的道。说得有理,有赏。若是无理,罚你到董公门下洒扫三个月。”
董仲舒眼光一闪,欲言又止。天子对梁啸太偏袒了。让他这样一个成名已久的大儒和一个少年辩论。辩输了,还要强塞到自己门下来求学,这是什么意思?董仲舒看看一脸无所谓的梁啸,暗自下了决心,不仅要折服梁啸,还要让他知难而退,真的洒扫三个月,却不收入门墙。
一行人回到殿中,天子居中而坐,梁啸与董仲舒对面坐下,严助等近臣在一旁坐下,气氛有些严肃,还有些古怪。梁啸是武夫,董仲舒是大儒,这两人要坐而论道,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
……
枚皋带着被梁啸打伤的公主府侍者来到椒房殿,拜见了窦太主和皇后,传达了天子的意思。
皇后一听脸色就变了。“刚刚那个郎官是……梁啸?”
枚皋点点头。“陛下有事问他,待问完了,会让他来向长公主和皇后请罪。请长公主和皇后稍候。”说完,他躬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