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伍被来访,刘陵降阶相迎,将伍被迎到堂上。堂上摆了十几张案几,几十个门客或一人独据一案,或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案上堆着一堆堆的竹简、帛书,笔墨简策更是随处可见。看到伍被进来,有人起身行礼,有的则视而不见,顾自出神。
刘陵浅笑道:“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们争论不下,失礼之处,还请伍君包涵。”
伍君说道:“无妨。据于道,游于艺,也是先贤教诲。若潜心道艺,还能自食其力,不俯仰于人,也算是人生一乐事。县君,我很羡慕他们呢。”
刘陵眼神一闪。“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伍君若是有闲,不妨多来走动走动。我天天和他们为伍,都成了隐者了。”
伍君笑了。刘陵会意,把伍被引入内堂。两人入座,刘陵派人奉上瓜果。她现在有两艘楼船来往于南海,各种新奇的瓜果层出不穷,淮南王府的所有门客不时收到她的赠予,所以个个喜欢她,愿意与她来往。
伍被拿起一支金黄色的香蕉,剥了皮,咬了一口,慢慢地嚼着。刘陵也不急,笑盈盈地看着他,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伍被是淮南王府门客之首,他一向很少主动来。这次来了,又露出羡慕之意,肯定是有事,而且是大事,与她有关的大事。
她很紧张,却不能表现在脸上。
伍被见了,更加惋惜。如果刘迁能有刘陵一半的城府,那该多好啊。他吃完香蕉,洗了手,这才把刚刚听到的消息转告给刘陵。刘陵听完,因为不加修饰而显得有些粗的眉毛微微挑起。
“那伍君以为,匈奴人违时而动,是何用意?”
伍被微微一笑。“翁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再问?”
刘陵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若真是如此,我将奈何?”
“西域万里,飘杳无迹,就算翁主有千里之马,造父执御,不知去处,又能奈何?如今之计,除了祈神护佑之外,只有尽可能的照顾他的家人,不让他们衣食无着而已。”伍被惋惜的连连摇头。“梁啸是天赋良材,可惜生不逢时。”
刘陵眼神闪动。一言不发。过了良久,她站起身来,轻声说道:“我要去一趟长安。”
……
梁啸铺开地图,与昧蔡仔细商讨。昧蔡皱着眉,面露为难之色。
他不怎么赞同梁啸的建议。如果固守贵山城,放弃贵山城以西的国土,以大宛的实力,的确可以守住贵山城,守住大宛最富庶的河谷。可是他的个人威望将受到重创。等匈奴人退去之后,没有人会记得他守住贵山城的功劳,却会有人记得那些失守的城池,而且会不断拿出来诋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