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挂在船舷上那些整天哀嚎不断的人起了作用,还是洪涛运气不太好,自打他打算去当坏人之后,这一路上就再也没出现能当坏人的机会。古人云,好事儿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光运河两岸一直都见不到人影,就连运河里的船只也都停了,再也遇不到一只。
“唉……这就是弱国无国防啊!你们俩看看,这还有规矩没有了,建个码头就算了,还得插上金河帝国的国旗,这不是啪啪啪的打我脸嘛。”永济渠的北端连着海河,从此再向北几十公里,就是后世的逐鹿,离北京也就不远了。在永济渠和海河的交汇处,洪涛看到了一座崭新的小城市,还有崭新的码头。都不用问这里是哪儿,光看码头上飘扬的旗帜,洪涛就知道这个小城是谁建的了。
“姑丈,您这就不讲理了。您非要在这边建造炼钢厂,还得开矿山。这方面您应该比我清楚,都需要很多重型机械设备。皇家海军的运输船只能北上到这里,如果不在此建港,把设备都卸在海边您肯定也不干。皇家海军到了任何地方也得悬挂自己的旗帜,这也是您定下的规矩。我觉得他们已经很尊重大宋朝廷了,那不是还有大宋的旗子嘛,您咋就装看不见呢。”面对洪涛这种嘴不由心的挑刺儿行为,泊蛟予以了坚决的回击。对这位老皇帝千万不能太客气,你假客气的时候他就当真,专门趁机占便宜。
“按你这么说,这座港口是专门为大宋建的?”洪涛好像刚明白过来。
“也能这么说,只要把炼钢厂和矿山的机械运输完,您要是有人就可以接手这里的防务,帝国军队绝不插手。”泊蛟给出了明确的保证。
“那你早说不就结了,它现在还没有名字吧?既然是大宋的城市,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我来给它起个名字,就叫天津吧。你赶紧找人给我刻个大牌子先挂在港口上,再通知帝国国防部,以后地图上别瞎写,这里叫天津!”洪涛搞清楚了这里的建设目的,又开始犯起名的瘾了。至于说这里到底是不是后世天津的位置,谁管得了那么多啊,大概差不多就得了。
“成,您说叫啥就叫啥,可算到地方了,难受死我了,以后我再也不去内陆瞎转,太大。”泊蛟没兴趣和洪涛抢名字玩,他也没这个爱好。这次从临安来涿郡,足足走了三个半月,也让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啥叫大陆。吕宋岛、爪洼岛、印度半岛、阿拉伯半岛他都去过,但和大宋内陆一比,还是有点小,人也少。
直沽寨,这才是新城的名字,这条河在地图上早就有,这个军事要塞当年洪涛也来过,还在这里放过一把火。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到直沽寨的影子了,皇家海军直接把这座已经被蒙古人废弃的军事要塞给拆了,在它的基础上又建起一座更大的深水码头,专门用来停靠从海上驶来的运输船。其它的附属设施都是军营和库房,看着占地面积挺大,其实人口并不多,连陆军带海军也不超过三千人,剩下的就是一支从福建路调过来的裁撤厢兵。
和做生意一样,沿海城市对北上开荒的热情同样很高涨,尤其是在听说要跟着老洪皇帝去开荒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已经被缴械的当地厢兵送上了船,也不管他们乐意不乐意,一口气就驶到了登州,再换上皇家海军北上的货船,直接送到直沽寨来当农垦兵团了。
可惜这里光有荒地却不可能给他们分地分房子,因为洪皇帝还没到呢,这里也没有大宋官府,第一任官员也是跟着运输船一起来的,他都没有办公室呢,哪儿顾得上给别人分房子分地。
可是这么多人也不能整天待着吃闲饭啊,这位刚刚上任的地方官充分理解了一下将在外该自己做主就自己做主的精神,大笔一挥,这五千多厢兵就成了直沽寨的建设队,帮助皇家海军一起建设新城,这才有了今天洪涛所见的天津城。
“你们俩是合格的地方官,在地方政务上,不用事事等待朝廷指示,只要不违背帝国利益,不违背法律,该怎么干是你们的权利。这次做的就不错,好好干吧,我看好你们。”洪涛对这两名分别来自墨西卡和金河帝国的年轻地方官员很满意,这就对了嘛,什么事儿都等着朝廷拿主意,自己、罗有德、文南都累死也治理不好半个大宋。
洪涛并没在天津多待,略作调整之后,就带着队伍继续北上。现在他的情绪略好了一点,因为这几天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北京城并不是一片荒地,它早就有了。
这个消息是当地人告诉洪涛的,这里的百姓又和河北路东西路、山东东西两路不太一样了。这里基本没有什么北方豪族势力,因为这里已经和北方游牧民族融合了几百年,汉人政权在这里的影响力并不大。北方游牧民族到了这里也放弃了原本的生活习惯,不管是汉人还是游牧民族,在这里的生活状态都差不多。
相对于南方的汉人、北方的汉人,这里的人反倒更容易接触和交流。他们脑子里并没有太重的国家观念,也没有太深的文化传承,判断谁好谁坏全凭你怎么做,根本不管你怎么说。说太多道理他们也不懂,因为识字的人太少,有些人甚至连汉话都说不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