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涛脸上并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微笑着和水手、陆战队员们打招呼,慰问了慰问大家,就下船驾着美洲号走了。慈器则是愁眉不展,一个人蹲在船头甲板上,叼着一根雪茄烟玩了命的嘬,谁也不搭理。
美洲号船快,提前抵达了金河城,下船之后洪涛直接去了城东靠近河边的一座大院子,这里是翁家的宅院。由于翁家妇人比较多,平时也不方便迎来送往,所以就在城外盖了这座宅院。
三位翁家老太太的岁数比泊福还要大一点,不过身子骨挺硬朗,时不时的还驾着小船在金河边撒撒网。按照她们的话讲,这是不忘本,疍家人世世代代打渔为生,现在富裕了,不用和大海要吃食了,但是祖辈的生活不能忘。当然了,这只是她们三个老太太的想法,下一代和下下代人并不看重这些,只是为了让老太太高兴,才轮流陪着她们出来受罪。
翁家是千顷地里两根苗,真正的嫡亲重孙子只有两个,其中一个是翁丫的堂弟叫翁树,但是结婚两年多了还没生育。另一个就是被海波号桅杆砸死的翁小五的儿子,当时才几个月大,去年刚从航海学校毕业。和他爹一样,翁平安也加入了皇家海军,成为一名领航员。为了让翁家多几个后代,这个小伙子从十四岁就定了亲,对方是温家的女孩子。刚过了成人礼小两口就被翁家三位老太太逼着马上完婚,现在翁平安的妻子已经怀孕了,只要三位老太太能活到年底,就能见到翁家的第五代人了。
“大婆婆、三婆婆,好兴致啊,今天收获咋样?”洪涛没进翁家的大院子,而是走到了河边。虽然皇室是翁家愿意接待也必须接待的客人之一,但和一大群妇人洪涛没的聊,如果不是过年过节,他也不来这里打扰人家。
“自从有了皇帝在这条河里钓鱼,鱼儿们就不敢再来乱转了,我们俩撒了三网,喏,就这么几个不长眼的小不点!”小船上有两位翁婆婆,她们是亲姐妹,说话的这位是大姐,起网的是三妹,中间那位这段日子身体不太好,过完春节就不怎么出屋了。
“放了吧,让它们回去传话,找它们家长来此报仇岂不是更好。”还没等小船靠岸,洪涛就窜了上去,提起浸在水里的竹篓向里看了看,四条巴掌大的小杂鱼,手腕一翻,直接倒水里了。
“老三,看到没,咱们的皇帝是越来越仁慈了,这可不像当初的大煞神啊。”
“哎,大姐,皇帝可不是当初的小伙子啦,你看他鬓角都白了,怎么还会打打杀杀的。涛伢子,你这是种地种烦了想钓钓鱼?”看到洪涛都没带卫兵,翁三婆婆以为皇帝又是去种地了,皇庄离翁家的大院子不远。
“怎么说呢,海波当年的事情就有我的问题,今天我来又没什么好事儿,恐怕翁家又得有损失了。两位婆婆,这件事儿关系到翁家的兴衰,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洪涛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把这件事儿说的更婉转,与其遮遮掩掩让两个老太太着急,不如就直说了吧。
“是不是平安出事儿了!”洪涛的话丝毫没起作用,两位老太太一个放下船桨,一个把渔网往河里一扔,眨巴着两双眼,死死盯着洪涛,腿都开始哆嗦了。如果翁家最后这根独苗再没了,她们就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至于说结婚好久还没生育的翁树,被她们直接无视了。
“不不不,和平安没任何关系,他在麻逸港军校的实习舰上工作,既不出远航也不打仗,不会出事儿的。我说的另外一件事,事关明月的丈夫和翁家两个远亲。怎么说呢,这个翁小乙和另外两个翁姓人利用工作之便,把帝国的秘密卖给了外国商人,被内务局人赃并获,他和他的侄子都供认了。而且他在文莱港还有一个家,养着几个女人,是用赃款买的。这件事儿明月也知道,还在上报奴隶移民的事情上,帮翁小乙做了好几年的假。”洪涛把翁小乙案的大致情况和两位翁老太太说了说,不用说太详细,也不用拿任何证据,皇帝本人就有这个信用。
“明月!她……她好糊涂啊!二姐要是知道了,连夏天都挺不过去。陛下,婆婆求求你,能不能饶明月一次?我把她关在家里,此后不许出家门半步……”翁三婆婆听得直拍大腿,这个翁明月是翁二老太太最小的女儿,还是翁海波亲姨,结婚半年就守了寡,好不容易嫁给了翁小乙,还有了四个孩子,现在又摊上了这种事。虽然老太太不太明白帝国律法的详细规定,却也知道这不是小事儿,否则皇帝就不用亲自来了。
“老三,闭嘴!先听陛下说完。如果按照帝国法律,明月会如何?”翁大婆婆别看个子最小,认真起来却是气势最足的。这个老太太是翁家实际的掌门人,大字不识一个,却很有头脑,翁家能垄断化工集团,依靠一群女子在帝国站稳脚跟,大部分都是她在背后运筹帷幄,翁丫就是她的亲孙女,性格上带着老太太的遗传。
“……按照帝国法律,叛国罪,只要沾上,只有一个结果,公开审判之后吊死在码头,不许收尸、不能埋入公墓,并且要通报各地总督知晓,搞不好还会被写入学校教材,和遗臭万年也差不多了。”洪涛坐在船头上,吧嗒了几下嘴,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