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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舰长,船上来的是文老师……”几分钟之后,洪涛又背着手站在艉楼上镇定自若了,那个小导航员捂着浑身的伤痛,还得完成份内的工作,有眼泪也不敢掉。在金河湾的舰队里有一条规则,就是在船上不许哭,不管你受了多大委屈,只要掉眼泪,立马就会被惩罚,不问青红皂白。

第152章 皇帝来了也没用

“文老师!”洪涛立马不淡定了,他以为文南此时已经下了大狱,正琢磨该用什么方式去解救他,可他居然坐着船过来了,看样子是充当了皇帝的使者,难道说他叛变了?很可能,刚才小导航员的表现,让洪涛对这个时代人的思想又有了一个更深的理解,他们离开皇帝不会生活!

来的确实是文南,就站在其中一艘沙船的船头,还向着洪涛的舰队挥手呢。看到他的装束,洪涛又有点迷惑,文南居然还是穿着金河湾的制服,就是带兜的上衣和长裤,脚上也还是产自金河湾的皮拖鞋。假如他又投入了南宋朝廷的怀抱,不是应该换上一身朝服嘛,为啥还穿着这种奇装异服呢?洪涛认为只有两种解释,第一种就是文南没叛变,这种可能性占一半儿;第二种就是文南在迷惑自己,让自己放松警惕,他打算偷袭自己的旗舰。

“让海波号上去检查,提醒孔舰长一定注意自身安全,文南也不可信!”这两种情况哪种更靠谱,洪涛无法分辨,于是他很不仗义的把危险又推到属下身上去了。

当对面的三艘大沙船行驶到距离洪涛舰队一里左右时,洪涛的舰队突然向右转向了,兜了一个弧形,改成向北行驶。不过在舰队中间的一艘战舰没有转向,它径直冲着南宋水师的三艘沙船开过去,离近之后降帆减速,放下一条小艇,就又把帆升起来,也开始转向了,但是没跑远,就是围着一块水域转圈。

“老孔才是深得我绝学之人啊……你好好看看,什么叫小心谨慎?孔舰长这才叫负责任!既完成了我下达的任务,又让他一船人面临的危险降到了最低。知道他为啥要兜圈子吗?”今天洪涛是和这个小导航员卯上了,都打两顿了还不罢休,又把人家揪了过来,进行现场考核。

“保持……保持……航速,遇到情况能尽快脱离。校长说过,在大海上只要能距离敌人二百米以外,我们就是胜利者!”小导航员虽然挨了两次揍,却没被吓破胆,这和他们的成长环境有关。洪涛不管在金河湾还是西瑁洲,都很平易近人,还喜欢说笑,经常做出各种玩具让孩子们玩,他还带头玩,所以孩子们并不怕他。即便是到了船上挨骂、挨揍,孩子们也都习惯了。从上一辈跟着洪涛出海的老水手那里,孩子们早就知道在洪涛船上是个什么规矩,不受罚的人几乎没有,每位舰长都被折磨过,更别说普通水手了。

“哎呀,居然回答对了!不成,我还得揍你一顿,本来我以为你答不对的,都准备好架势,结果你答对了,你这叫故意为难校长明白吗?属于不尊敬长官,必须严惩!”洪涛这脸皮啊,都厚的没边了,对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孩子也玩这一套,又踹了人家两脚才算解气,接着看前方的情况。

孔沛的海波号转了几圈之后,文南就带着一个穿了一身红袍、戴着硬脚幞(fu)头的人上了海波号的救生艇,划向了还在远处兜圈子的海波号。等海波号接上这两个人之后,就不再乱转了,掉头向着金河号驶来。那三艘南宋水师的沙船也降了帆,停留在原地等待。

“老文啊,这次辛苦你了,不过我看你气色不错,难道是有什么喜事?”文南顺着索具爬上金河号甲板时,洪涛还探身伸手拉了他一把,至于后面那个穿得和新郎官般的家伙,洪涛没搭理,交给了水手们去帮忙。

“先生,学生不辱使命,郑相就在船上……学生斗胆请先生移步过去。我知先生心志高远,可就礼节来讲,一国之相专门坐船颠簸几日而来,我们也应该以礼待之,您不是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文南一上船,先给洪涛行了一礼,然后凑到洪涛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嘿嘿嘿……你啊,性子还是太直,现在不是我和郑清之私人交往,而是两个集团之间的初次见面,且是他有求于我。做买卖懂吗?这叫生意!就要按照生意场上的规矩办。谁需要谁就主动去找,不是我不守规矩,而是规矩变了,我说了算!另外老文啊,你对老师不诚实,那边楼船上不止郑清之一个人吧?你要不告诉我实话,我就让船上的大炮打几发试试如何?”洪涛感觉自己好久没听见文南这只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还别说,听不到的时候还挺想。人这个玩意,就是尼玛贱骨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万万不可!先生勿开此种玩笑……我知道瞒不过先生,上面是我朝皇帝,官家亲自来想看一看先生,此番诚意难道还不能让先生放下心中疑虑?”文南一听洪涛要开炮,吓得小脸煞白,一把揪住洪涛的胳膊,好像他能拦住一样。

“唉……这样吧,也别上我的船,但也别上他们的船,咱们在两只船队中间放一艘中立的船只。老文啊,别把我当成君子,我向来也不是,以后也成不了。看在你面子上,害人的心我暂时收起来,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我的最大让步了,成就成,不成我现在就命令舰队升帆启航,不聊了!”洪涛叹了一口气,还是做出了让步。既然人家皇帝都来了,自己要求太高肯定不合适,这次带着金河湾所有武装力量倾巢出动不是来装逼的,而是来谈合作,总不能一点姿态都不做。

“可、可何处去找中立船只?”文南知道洪涛的脾气,他这位先生就是个神经病,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衡量,这一点他在来的路上也向郑清之一再声明,并且极力劝阻郑清之不要让皇帝同行。为什么他不能说,说了就等于是背叛了自己的老师,即便别人不知道,他自己也要谴责自己一辈子。可是不说,他又知道洪涛船上那些大炮是何等威力,如果真要是把洪涛惹急眼了,南宋朝廷里这些重臣、包括皇帝本人,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就是个大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