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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前一次王锡爵等翰林围堵张府的事情之后,一度从张大学士府门口被撤掉的锦衣卫,现如今又已经重新上岗,把堂堂首辅大人的府邸变得和皇宫似的戒备森严。但是,即便是这些锦衣校尉,在听到夤夜来见的汪孚林通报名姓,而后又拿出铜印为证时,最终还是放了行,眼睁睁看着汪孚林主仆二人敲开张家大门入内。因为是晚上不是白天,私下说话也不会被人瞧见,几个人甚至还在私底下嘀嘀咕咕。

“到底是汪爷,白天那么多人求见,就算是正二品的布政使,正三品的按察使,都未必能够见到首辅大人,他却大晚上跑来,竟然还让他进去了!”

在隆庆皇帝死后联合冯保驱逐了高拱之后,张居正素来独揽票拟大权,因此如今虽说是深夜,又是在家中休沐,他却并未就寝,而是在看各方督抚写给自己的私信。所以,当听外间禀告说是汪孚林求见的时候,这位当朝首辅非常意外。想到汪孚林素来是很知道轻重的人,没有大事应当不会这么晚跑来,他几乎没怎么细想便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汪孚林第一次在这么晚的时间,踏入张居正的这间书房。甫一见面,他行过礼就郑重其事地说道:“元辅,我今夜过来,兹事体大,能否让最信得过的人守住门口?我今夜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不能泄露出去。”

张居正微微皱眉,随即对汪孚林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去传我的话叫二郎来,一会儿让他亲自守在外头。”

让堂堂张二公子当守门的,这实在是大材小用,然而汪孚林却松了一口大气,立时反客为主,亲自去外间传话。等到张嗣修匆匆赶来,他拉着这位张二公子三言两语嘱咐了几句,等不明就里的张嗣修真的守在了外面,其他的仆从全都退避了开去,他才转身进了书房,直接到张居正书桌前,拿出了郭宝和陈梁的两份口供。

“这……你好大的胆子!”张居正在最初的呆滞过后,不禁又惊又怒,“你这东西从哪来的?”

“元辅既然猜得到,还用我说吗?”汪孚林可不怕张居正发火,见张居正一怒之下仿佛就要撕了这东西,他才沉声说道,“我不过区区御史,结果就遇到这种事,那么,其他朝廷官员呢?元辅,我知道某些事情是由来已久的制度,我绝不是想要指手画脚,可我觉得,元辅既是不知情,冯公公是不是也可能不知情?那么是不是有些人太过大胆了?”

“你住口!”

心烦意乱的张居正不想再听汪孚林继续说下去了,无法安坐的他随手把口供丢在了桌子上,站起身在书房中又急又快地来回踱着步子,心中快速思量着。他自然知道,自己绝对没有那样的授意,让锦衣卫派人在汪孚林的府上安设钉子,从明面上看,似乎冯保的嫌疑很大,可他之前回来之后,就和冯保有过一次深谈。冯保对汪孚林的评价还算不错,甚至觉得人比吏科都给事中陈三谟要纯粹,而冯保也没有太大理由去派人监视汪孚林。

毕竟,御史虽说位卑权重,可他明白向冯保表过态,汪孚林是他的人!

那么,是刘守有自己的主意?刘守有又怎会有这样的胆子?或者说,汪孚林上次就提起过,小皇帝派田义与其接触,难不成是……

张居正遽然止步,看向了汪孚林,却见汪孚林也正看向了自己,随即上前到书桌旁用手指蘸着茶水写了几个字。

“既然人家要潜入我府中,何妨我们也顺势策反一两个人,反过来潜入对方?”

第八七三章 降伏

当汪孚林从张居正书房中走出来的时候,就只见门口的张嗣修正若有所思看着书房大门,尤其是当看到他时,更是满脸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