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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把心一横,打算不等了的时候,就只见大堂之外管家一躬身说道:“老爷,刑部王司寇和都察院汪掌道来了。”

竟然是一起来的?

陈炌心中微微有些狐疑,随即就笑呵呵地说道:“看来客人是到齐了,吩咐下去,准备开席吧。”

今日来的除却两位陈炌的同年,其余的多是陈家的姻亲故旧,官最大的也就是一位太常少卿,最小的只是身上有个秀才功名的晚辈,所以之前哪怕知道陈炌是在等人,却也无人敢有二话。等到此刻得知陈炌等的两位是谁,就更加没人有意见了。王篆自从去岁调入京师时,传言中竟是见到了在家守七七的张居正,而后就立刻从南京右佥都御史任上升任刑部侍郎,赫然张居正心腹。汪孚林那就更不用说了,谁不知道他是张家几兄弟的密友?

于是,当一老一少一前一后踏进了厅堂时,立刻得到了众星捧月的待遇。认识不认识的全都上前来奉承,顺带自我介绍混个脸熟。好在汪孚林早年就出来交际,应付这种局面也算是驾轻就熟,至于王篆那就更不用说了,十几年官场厮混下来,哪会没这点能耐?而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陈炌很快迎上前来。他用长辈和高官的威严压服了其他人,一时间众人只能围在边上,竖起耳朵,试图从对话中打探点消息。

可三人谁会在这种场合随随便便透露朝中机密?闲话两句入席,陈炌自然将王篆迎到了主桌首席,却又把汪孚林放在了自己身边的席位上,如此坐定之后,那些和汪孚林年纪相仿,却不得不坐在后头的年轻人们看着主桌上谈笑风生毫不怯场的汪孚林,羡慕之余,也有人低声嘀咕道:“若我也考中进士做了官,自然也不会逊色于他。”

“主桌上可是还有正儿八经的翰林院修撰,论品级还比汪孚林高点儿,可你听听那位翰林开过几次口?每科都有三百多进士,可又有几人有这机缘?”

汪孚林却恨不得自己没有那等招惹是非的机缘,因为酒过三巡,他找了个借口出了大堂去净房时,却被一个看似老实憨厚的书童给请到了一间明显是书房的屋子里。虽说他眼下确实并非尿急,可看到这屋子里的光景,仍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当不多时王篆也被引了进来时,老少两人大眼瞪小眼,那就同时倍感窝火了。哪怕陈炌接踵而至,随即满脸堆笑赔情道了不是,可汪孚林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三人先后逃席,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席间其他客人,他们是溜出来密谈了?

可就在陈炌仿佛在斟酌该如何开口的时候,王篆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元辅打算三月回乡。”

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震得陈炌把本来那点目的全都给忘了!张居正这是仅仅回乡安葬父亲,还是真的回乡服丧,又或者只是露出个风声,然后顺带清洗一批官员?

第八二三章 即将升格的汪孚林

当最终离开陈府的时候,汪孚林见王篆招呼,也就将坐骑交给了随从,自己爽快上了王篆的四人抬大轿。而看到这一幕的不少陈家亲朋,自然又是免不了一阵议论。只不过,厚厚的轿帘落下,隔绝了那些窥视或羡慕的视线,入座之后的汪孚林体会着那轿夫平稳的脚步,当即笑道:“自从当初在徽州学会骑马,我就很少再坐轿子,偶尔坐过的几次,也很少有这样平稳,怪不得人都说京师的轿夫走路最稳,这还是有道理的。”

“国初文官尚且骑马,现如今却满城都是车轿,除非真养不起的穷京官坐骡子驴子,否则能骑得起马的,还真不会不备轿子在家中。”王篆见汪孚林无意谈张居正回乡之事,不确定他是早已知情,还是确实不想谈,干脆也没有涉及这个话题,“我是老了,要我腰背笔直地坐在马上,实在是没那个筋骨。这四个轿夫是张府一个长班引介给我的,抬轿走路时,这小桌板上哪怕放着一盏茶,也能不洒落出来。”

“王司寇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