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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他哪怕说自己没上汪孚林这条船也没人信!

一面在心里哀嚎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一面还不得不紧随其后,眼看汪孚林进了陈瓒那大堂之后,他终于死了心。

都到了这一步,希望汪孚林千万能够成功,否则他已经得罪了秦一鸣,却还要承受侄儿可能被革退的后果!

汪孚林当然知道,胡全一定会紧张地在外头等候消息,只不过,他却不打算把这么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放在最前头。拜见了陈瓒这个顶头大上司之后,他先是汇报了一下广东道五个新人御史的情况,当然是有批评,有表扬,每个人的侧重点都绝不相同,完全没有和稀泥的意思。这其中,之前刚来见过的马朝阳,得到了他的着重评点。当说完这些,看到陈瓒的表情显然比较满意,他方才词锋一转。

“总宪大人,我听说,今日湖广道掌道御史秦一鸣前来提过裁减都察院白衣书办的事?”

“你消息倒是灵通。”陈瓒微微有些意外,随即就沉下脸道,“是有人去你那边吹耳边风?秦一鸣之前还说,你挑到身边随侍的,就是一个白衣书办。”

“秦掌道倒是对我的事关心得很。”汪孚林嘴角一挑,哂然笑道,“至于到我那边吹耳边风的,当然不是我挑的那白衣书办,他一个小角色,还没有那么快的耳报神,是都吏胡全,他有个侄儿就在都察院做事。”

汪孚林浑然不顾外头的胡全听到自己直接把他供出来是否会魂飞魄散,更不惧陈瓒倏然犀利起来的目光,从容不迫地说道:“裁减这些非经制吏,从短期来看,都察院公费支出会少很多,而且人员也确实精简了。但都察院减了,六部减不减,五军都督府减不减,大理寺通政司等其他部门减不减?牵一发而动全身,满京城各大有印信衙门的这些非经制吏,总共有多少?这么多人没有生活着落,就这么遣散出去,等于街头多数百上千个闲人!”

如果汪孚林用其他理由来说服陈瓒,比如官员不熟悉事务,这些小吏不可或缺,如陈瓒这种瞧不起胥吏的理学君子必定会嗤之以鼻,可汪孚林用闲人之说作为切入点,陈瓒就登时沉默了下来。而且,汪孚林更是趁热打铁地说道:“而这批人若是生活无着,他们都是在各大衙门呆过很多年的,到时候在外兜揽词讼,关说人情,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相形之下,是衙门用微薄的公费支出养着他们,还是放出去祸害一方,这还用选吗?”

“更何况,与其用裁减这些人来加以约束,还不如定出严格的条例,对他们的工作进行管理。虽说这些人也有考评,但往往浮于表面,尤其非经制吏,因为不在正经吏员管辖范围之内,那就更加谈不上任何考察了。既然秦掌道对于吏员臃肿痛心疾首,何妨便让湖广道掌管整个都察院非经制吏的考察?”

陈瓒又不是三岁小孩,听到这里,他的嘴角抽了抽,最终没好气地说:“你才刚拉下一个掌道御史,现在还打算再拉下另一个?你说要考察,那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广东道了。至于秦一鸣那里,我自会吩咐下去。”

“若是秦掌道一意孤行,硬是要建言此事呢?”

陈瓒终于火冒三丈,沉声说道:“我这老头子还没昏聩无能到连这种阵脚都压不住!又不是什么关乎国计民生,吏治国法的大事,他敢一意孤行?你少给我折腾,安分点!”

第七八八章 势不可挡

当胡全看到汪孚林气定神闲从左都御史的大堂中走出来时,已经腿软了的他险些再次跪下去。

他在外头偷听得清清楚楚,此时是真的想跪了。要知道,往日陈瓒这老爷子何其难伺候的人?监察御史们进去说事,只要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骂得体无完肤,可汪孚林刚刚先说本道的事务,说完了又直接把他胡全给卖了,把秦一鸣建言的事给抖露了出来,陈瓒竟然没大发雷霆,还真的把汪孚林那番理由给听完了。哪怕汪孚林最后还质疑了秦一鸣是否会坚持往上头建言,陈瓒是发了点火,可对于汪孚林的警告也只是少折腾,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