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民众认出了自己人后,连忙开了城门,快步迎了出去。
迎上了自己队伍的民众,才看到了这些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军士,人人面容黝黑,个个血迹斑斑,成了真正的残兵。
再瞧那些阵亡将士时,那些将士的遗体,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完整之处。断腿的、断头的、肠肚破烂的,有的甚至还与敌人抱在一起,死也难以分开。这些阵亡的年轻将士,眉目里表露出的痛苦、不甘,便像一根根钢针似,刺在众人心上。
受伤的将士,马上被自发的民众搀扶或担抬入了城里去治疗。而阵亡的将士,雷晓飞下令把他们的遗体在城门前火化后,再将他们的骨灰带回他们的家乡,交给他们的亲人。
同时,雷晓飞还要在庆安府的城外,为这些阵亡的将士建衣冠冢,把这些牺牲将士的衣冠掩埋在这里,并为他们立碑,把他们的名字刻在上面,让世人永远记住,有这么的一帮人,为国家、为边境的安宁,劝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从战场上下来的那班残兵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纷纷鼓起了余力,把一具具昨日还活蹦蹦的兄弟的遗体,从马上搬了下来,一一给他们收拾干净,把他们像生前列队般,齐整地排放在地上。
庆安府里的民众,也自发地加入了为这些将士办后事的行列,他们烧火的烧火,挖坑的挖坑,大家怀着悲苦的神情,为这些保护他们而捐躯将士们,尽最后一份力,送他们一程。
此刻,日已偏西,如铅一般的天空上,乌云蔽住了夕阳,让西方的天幕,只露出了一抹残阳。
残阳如血。在如血的残阳照映之下,庆安府前那本已悲伤的情景,更添悲壮。
一具具年轻的躯体,放入了大火中,瞬间被大火吞噬,在火中炼成了涅盘的凤凰。
眼望着捐躯将士们的遗骸淹没在大火中,幸存下来没有负伤和负了轻伤的几千余名将士,相互搀扶着,哗啦啦的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雷晓飞从城里民众的手中,接过了他们送来祭祀的一坛酒,缓缓地倾倒入土里。望着那晶莹透明的酒液渗入土壤中,雷晓飞鼻头一酸,大喊了一声“兄弟们走好哇”,然后就跪倒在地,像个孩子般的大声痛哭起来。
雷晓飞还从来都没有感觉如此的心痛过。万多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在战争的面前,生命显得那么的脆弱,真该诅咒那该死的战争。
这可恶的战争,带来了腥风血雨、生离死别。这样打来打去的,到底又为了什么呢?!难道事情就真的到了没有别的方法解决的地步?一定非要打个死去活来才甘休?
想到了发动这场战争的那罪该万死的额吉可汗,雷晓飞不禁怒火中烧,突地从地里站了起来,来到额吉可汗的面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带着哭腔厉声斥责道:“你自己看一看你犯下的罪行,万多条这么年轻的生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消失了。难道你就不为这些鲜活的生命,感到惭愧?感到负罪?”
此刻的雷晓飞,杀了额吉可汗的心都有。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就是现在杀了这个额吉可汗,也于事无补,死去的人还是不能复活。而且,杀了他,并不能阻止这方边境的干戈,可能还会引起更大的干戈。那倒不如留下他这个筹码,来换取更大的利益,让这些已经牺牲的将士的血不用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