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晓飞就决定利用受伤这个空闲时间,来解决制竹签的难题。

竹子的特性以硬、韧著称,用竹子做成的扁担就可以挑起千斤。竹子虽然横向的韧性很强,但它纵向却很脆弱,俗语就有“势如破竹”的形容,形容竹子容易破,一下了就到了底。

“合作社”里做竹签就是先把竹子一破二、二破四、四破八……,一直破到成两个手指宽的竹片后,才一段段地砍成差不多长度,然后再把竹片破成四五毫米见方的竹条,把竹条削尖两头和削去利角后,打磨光滑,就成了竹签。

竹签制作的整个流程长,耗用的人手多,就是因为它,把“合作社”里的男人都拖入了加班中,如果把这个问题解决,起码可以减少“合作社”一半的加班时间。

雷晓飞拿着一段竹子坐在塘边,呆呆地思索起来。

雷晓飞的想法是先把竹子切成一段段,然后再破成片和条,这样可以保障竹签的长短,方便后工序加工。

所有形状的物料中,管状的物料,用手工开料是最困难的。

雷晓飞记得,刚读技校的时候,在学校切铁管是用手锯锯开的,开管时,每锯穿一道管壁,就要把管转个方向再锯,否则管壁就会卡住锯条,甚至把锯条折断。

后来技术的进步,开水管有了专用的环刀,环刀利用螺杆调节深入、用人力旋转,靠一把薄刀片就把水管切开;再后来,有了沙轮切割机,开管才算真正的轻松,无论厚、薄、方、圆,也不管空心、实心,只要能夹得住,用那嗡鸣飞转的薄沙轮轻轻压下,就如砍瓜切菜似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管子切开。

但在现今这个条件下,就算你能制出螺纹,也造不出环刀的薄刀片;就算你能制出薄沙轮,也没有动力供你负荷这么高的转速。况且还有这样那样的技术条件限制,这两种方法显然行不通。而用手锯开料,就会遇到切铁管同样的困难问题,而且还效率奇慢。雷晓飞面对着那节竹子,一筹莫展。

初春的日照时间短,才下午五点钟左右,夕阳已落到了西山顶。桔红色的夕阳斜照在雷晓飞的身上,把他的侧影拉长,投到鱼塘中。偶尔有一两条上水的鱼把他的影子搅碎,过好一会才重新复原;又或一阵轻风把水面吹皱,让他的影子起伏不定。如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不动的雷晓飞,和自己那不停晃动的影子,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那“风摇竹影阴走壁”的生动诗句。但雷晓飞哪有心思理会此些,他的脑袋正拼命地想着如何去解决开竹子的难题。

这幅景象却落到了周梦蝶眼中。周梦蝶做好了今天的记录后,走出猪舍,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雷晓飞。周梦蝶感觉这个年轻的男人思考时显得特别成熟,那紧皱的眉,那深邃的眼,那深沉的模样,都让人不敢相信他才二十的年龄。夕阳照把他那小麦色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辉,让人不敢正视,再联想起他以往的光辉业绩,更有一种让人膜拜的冲动。周梦蝶看呆了,久经寂寞的心荡漾起一丝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周梦蝶轻步走近雷晓飞。雷晓飞被周梦蝶的脚步惊醒,抬头望了周梦蝶一眼,周梦蝶被雷晓飞的目光扫过,竟然感觉到有点慌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二十五年的岁月中,她还从未在男人面前失措过,也还没有男人能让她慌张,难道这个比她小的男孩真能让她心乱?她不敢再想下去,忙出言掩饰道:“雷小哥,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难道还有东西难住你这个天才小哥?”

“了解的越多便越无知。”雷晓飞不觉间冒出了《极品家丁》中林三的那句口头禅。

周梦蝶不解地问:“此话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