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城内送的包子,曹绪宝边吃边问:“鞠大夫,城内没来什么陌生人吧?”
“啊……”鞠真嗓子忽然发干,他强笑道:“甫一乱,大伙逃都还来不及,哪有什么人进来啊。从早上到现在,来的都是菜农和商贩,哪有什么陌生人?”
“嗯……,说的也是。”在青纱帐里瞎折腾一夜的曹绪宝只听说县被城士绅大户们占了,领头的就是不听巡警局长号令的丛镜月,并不奇怪。而要抓的曹贵忠照道理是不敢进城的,他们最大的可能是往北去威海卫,那里是海军的地盘,去了那自己这些人可拿他们没办法了。
想到曹贵忠就不由想到杨竟成,想到杨竟成曹绪宝不由看了看右手戴着的手表,吃完一个包子的他忧心的吃不下第二个。都是这手表害的!那曹贵忠要真要是杨竟成,该如何是好?自己可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曹绪宝想着自己黑暗无光的将来,不过一会又自动自发的开始自我安慰:即便曹贵忠真是杨竟成,那也是失了势的。有道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说不定自己这些人这次投机真投对了,那蔡总理大喜下给自己封爵封地,到时候以前没有的东西全有了,自己合家都成了贵人,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样想破脑袋问那些草民要钱了……
美美幻想了一会,曹绪宝又开始吃包子了。可就在离县城不远处,昨夜和杨锐对干了一场的巡警队长姚二有带着十几个巡警正看着一团沾血的止血绵发呆。他昨夜差一点就抓住人了,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杆枪好生厉害,一个人就把自己一群人给压制住,若不是这样,那被前后包夹的曹贵忠根本就跑不掉。
“队长,极有可能那杨……”下属一说杨,三大五粗的姚二有就哼了一记,是以下属马上改口“……是曹贵忠、曹贵忠。看这棉花,定是那曹贵忠受了伤;若不是曹贵忠受伤,便是他的亲兵受了伤……”
“别磨磨唧唧的,快说!”姚二有本就是个暴脾气,最讨厌拐弯子说话,现在听下属吞吞吐吐,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顿时怒了。
“队长,这曹贵忠很有可能躲到县城里去了,不过也可能是他的亲兵受伤后为了引开我们,故意前往县城,好掩护曹贵忠逃往威海卫……啊!队长……”下属忽然大叫道。
“滚你娘的!”说的还是废话,姚二有当即一脚踢了过去。他不再看这个混蛋,只向其他人问道:“咱们和那杨竟成已经撕破脸了,真要被他逃出去了,怎么个下场不需我说!从昨夜到现在,汪疃这边都搜遍了,青纱帐也砍倒不少,可全不见人影儿。你们说说,这杨竟成是会去县城找死呢,还是回去威海卫找活……”
“队长,这里到威海卫七十里不止,到县城却只有三十里。真要治伤,那就应该往县城而不是去威海卫……”一个巡警说道。
不过他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反驳道:“别忘记了杨竟成身边那些把我们引开的亲兵,只有杨竟成中了枪,他才有可能冒险去威海卫。可要杨竟成中枪……”那个巡警身上穿着一件从飞行员尸体上扒下来的防弹衣,他拍了怕防弹衣说道:“穿这种衣服要么打中脑袋,要么打中四肢,我不信杨竟成身上穿的会比那些开飞机的差,只能是他的亲兵受伤。”
“够了!”说来说去还是废话,姚二有已经不想踢人了,他道:“掷骰子吧,大点去县城,小点往北去打铁村,看看那边能不能寻到人……”
姚二有正说着,手上一直抓着的骰子露了一露,而后蹲下将骰子放在掌心,双掌合十祈祷,摇晃一阵就要扔下时,天上忽然有一架硕大的飞机呼啸破空而来,这飞机一边飞一边抛出无数纸片儿,纸片花花绿绿,像蝴蝶般在空中翻飞、飘落。
不待姚二有吩咐,几个巡警就飞快跑去拾那纸片,一会便抓了几张回来。姚二有正犯嘀咕,抓过来有一看却肝胆皆裂——纸片一面印着杨竟成的照片,还有飞机的照片,文字上是要百姓保护他并汇报县官;另一面则是蔡元培的照片,不过上面用黑杆画了个大叉,更有血红色的“叛逆”和“剿平叛乱、禁止杀人”十个大字以及一干小字。他已经没精神去看那些小字了,光这十个大字他便知道自己完了。
“队长,这……”巡警未必都识字,姚二有还是农会扫盲班速成的,可传单做的让人不识字也能大概猜到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