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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开璋是他早年在京师大学堂的同学,同样觉得中国必须共和不可,他这一次来京就是丁开璋负责接机的。进城后他去蔡元培府上,丁开璋便去宋教仁府上,是以蔡元培没有给明确答复前,他希望宋教仁那边能先给打个底。

不过他明显要失望了,丁开璋摇着头,哭丧着脸道:“没成。遁初先生一开始就不相信章太炎和秋瑾会叛变,他说他们志趣高洁,行事磊落,不可能会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又说杨竟成虽然专制,可实行的却是开门专制,杨竟成真要死了,那全国必定大乱。他最后把我赶了出来,让我不要再胡言乱语,不然的话他就要打电话给巡警局了。”

“什么?!”张焕榕大惊,国民党好歹也是第二大党,虽然统共国内就只有两个党。但复兴会如果内乱,对国民党铁定是有好处的,宋教仁如此反应,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丁开璋完全知道事情成与不成就在今明两日,见张焕榕大惊,不由抓着他的手臂道:“阴华,国民党那边本是枝节,按照计划孑民先生这边才是关键啊,只有他的威望能压得住场面啊,要不然国家真的因此动荡起来,你我皆是千古罪人!”

“孑民先生没有当场答应,他说他要考虑。”张焕榕说道,而后又叹道:“哎,段将军那边……”

“千万不要去想段将军那边,只有孑民先生趁着京城空虚振臂一呼,我们所谋之事方有希望,到时候不光是段将军会出兵相助,其他各省也会通电响应。”丁开璋京津一带最熟,知道段祺瑞是只望不了的,唯有复兴会中人出头,大事才有希望。

他这边正说着,却见蔡府大门大开,一辆黄旗公务车转过门角,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张焕榕见此不由大喜道:“孑民先生定是去和自勋先生商量去了,我们就在府外等吧。”

蔡元培正是找虞自勋去的,本来他想打电话,可此事实在是太过重大,他觉得还是当面谈为好。虞自勋回京后的住在外城,胡同小的汽车进不去,他只好走了一小段才到虞自勋家里。急急将虞自勋拉入书房紧闭门窗后,蔡元培才道:“自勋,东北那边竟成已经被控制住了,其他去开会的人也一样被控制住了,现在清源希望我们在北京呼应他,宣布秋瑾和章太炎等人发动叛变,并立即接管京城,接管总参谋部……”

幸好虞自勋曾经面见过齐清源,大约知道他那边的计划,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蔡元培在说什么,他沉默半响后却没有回答蔡元培的问题,只是叹道:“清源还真的做了啊……”

“哎呀,你别管他做不做,总之这事情对我们而言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京中常委只有留守的枚叔和农会的徐贯田两人,只要能说服徐贯田,逮捕枚叔,那我们就能接管全国!”蔡元培想到那场景,眼睛里只放着光。

“孑民!”虞自勋倒不似他这么乐观,他只提醒道:“竟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就能保证他不会留下什么后手?再有,清源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他,他这是要下地狱的!!”

“什么下地狱?!”蔡元培有些鄙夷,“自古以来便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只要事情能成,谁还会计较你是如何成事啊?清源如何我们不必去说,现在最关键是说服徐贯田,而后由他遥控稽疑院,一旦稽疑院都听我们的,那不管事情如何,我们都能以稽疑院的名义宣布进入紧急状态,进而接管整个国家。”

总参谋部只是控制军队罢了,要想名正言顺,稽疑院是不能少的。这是全国权力的最高点,并且最妙的是,稽疑院本就是傀儡,比屁还不如,杨锐能操纵,那身为复兴会常委之一的蔡元培也能操纵,到时候即使杨锐还活着,也能通过稽疑院宣布其违宪并逮捕之。

至于另外一个权力组织——复兴会常委会的扩大会议,也就是政治局,也能用稽疑院压住。对稽疑院行驶复兴会权力,对复兴会政治局则行使国家,也就是稽疑院权力,这种两面手法是他研究复兴会和稽疑院关系之后才想到的。不过可笑的当时研究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政变,而是为了明白杨锐是如何独裁的,好激起青年们愤怒以加入兄弟会。

玩法就是这个玩法,虞自勋想过此点还是不放心杨锐,他再问道:“我们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竟成那边会如何应对,是不是要引起内战?还有,他脑子到底是犯了什么抽,居然会忽然召集诸人跑到通化去开会?”

蔡元培不好说齐清源那边保证会弄死杨锐,只是道:“自勋你忘记二大了?”见他不解,他只好解释道:“当时革命遭受损失,竟成另辟蹊径,打算实行农村包围城市之策,但是二大与会代表不但不同意,也不理解,竟成当时一下子就把大家拉到了淮河灾区,设身处地一下子就说服了各省代表。

这次竟成其实是不赞成分封的,他忽然将大家召集到通化,我想大概和二大类似,是想在烈士灵前讲演一通,让大家放弃封地。可不想清源早就……,他根本就没半点防备!自勋你不能说是我们在挑起整件事情,这只是竟成他将那些贪污之人逼的太甚,惹得他们狗急跳墙而已。如果我们不出面,骑虎难下的清源等人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只有我们掌握了中枢,去到通化那些人才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