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我和枚叔的事情了。”杨锐道。他随即说起章太炎的分封之策,道:“杨增新说:西出阳关无好人;移民没有复兴军保护就斗不过哈萨克土著,哪怕他们有枪,所以北庭我同意实行改流归土。枚叔看了报告对此爱不释手,他调研之后就想将此挪到关内,当然关内不叫改流归土,而是叫再行分封。说是要以战国诸国为边界……,其实就是以山川河流为边界,分封朱宽肅的几个儿子,然后在这些封国内搞改流归土……”
简单的把章太炎的构想描述出来,徐华封目瞪口呆。他道:“那现在这些公务员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像贵州那样的地方,一个县未必能出一个县令,退回原籍即可,像绍兴这样出师爷、出县令的地方,那就只能竞争上岗。真要是失业,那也只能由户部发养老金,把这些人养到死便好,以现在的官员数目,这根本不是负担。”杨锐道。
“那中央政府呢?还有工部呢?”徐华封问道。
“都还在啊。不过不再是父亲,变成婆婆了。税收也将大部分截流于地方,他们爱建什么项目,那便建什么项目,只要符合工业标准即可。”杨锐笑道。“这其实是变着法子的各省自治,枚叔全心钻在古书里,所以名其名曰:再行封建。”
“事情真是太大了。”看着杨锐一脸轻松,徐华封死劲摇头,“一旦真实行,那又会变成清末那种各省督抚对抗中央的局面,而且若士绅和土官联合起来,百姓们又要遭殃了。”
“绝不会是清末那种局面。清末督抚和中央相争,督抚想中央开国会,中央则要督抚开省议会,这是省与中央的冲突,下面虽有县议会之类,可这些人根本说不上话。除了层次不同,规制也不同,满清可没有工业标准、商业法规、商业银行,也没有成系统的大理寺、督察院、这些司法系统。这些都没有,监督没有,能与其制衡的力量也没有,自然官绅勾结能一手遮天。
现在可不同了。稽疑院不是省代表组成的,而是由州、府代表组成的,这个级别的自治势力很小,有的州只有一两个、两三个县,他们闹不出什么事情,也扛不住中央的干涉约束,不管谁掌权,都难以为非作歹……”
杨锐已成反对分封转变为赞成分封,徐华封听了半响最后问道:“竟成还是认为要民间自发投资实业为好?”
“不是这个意思。”杨锐说道:“我们只负责战略,民间负责战术;我们负责产业规划,他们负责产业竞争。待我们规划完了,就等着他们填空吧。”
“可这样的大的转变,很难在会内通过的。”徐华封再次感叹事情太大。
“所以枚叔需要我们的支持。”杨锐道,他此时并没有说将来扫除农会之类,只道:“而且谁会反对?像北庭,大家得了甜头,巴不得都搞这一套。谁要是反对……,比如璇卿反对,那就把璇卿封到绍兴去,嫌小的话杭州也成,杭州以后都是她的,她反对什么啊?”
“这……”徐华封再一个目瞪口呆,“这怎么行?杭州怎能成为她的私产?”
徐华封如此杨锐顿时笑了,他道:“我说的极端了些,我的意思是,璇卿的子子孙孙都负有看护杭州的责任,她是杭州名义上永久不变的地方官,虽然下面还有府议会。她会不乐意吗?杭州当然不是她的私产,她只能遵照法律和中央政府的规范……”
杨锐说了半天说不下去了,无奈他换了个比方,道:“还是比如我吧,要是将我分封到南安,我才懒得做这个总理呢。为何?总理只能领工资,奖金也就一个月,搞什么搞?若是南安是我的封地,其他不说,光凭钨矿我就是世界首富了。我是觉得绝大部分人都有抱负,都想施展一番,可这些人要进官场难、进了官场也难。行政系统拆散,对谁都是机会。”
杨锐的例子一个比一个歪,徐华封这会可不再是口呆目瞪,而是觉得他想事情想的脑子犯了病,他苦口婆心道:“竟成,这不是儿戏,这是治国啊。”